机舱内的暖黄色吊灯发出温和的亮光,轻轻地笼罩在唐尼那张略显年轻的脸庞上,外面是运输机两台引擎的噪音,狭长的机舱也就只有唐尼一个人在座位上坐着,唐尼静静的坐在那,双手握在身前,十根手指规律有序地跳动,似乎是闲着无聊,就似乎是在细数着时间流失。
“…1小时46分09秒…1小时46分11秒…一小时……”
时间来到1小时50分30秒时,唐尼似乎有所察觉般睁开了眼睛,目光视线看向窗外,这架运输机正朝着一艘巨大的移动舰船飞去,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罗德岛。
长 814 米,宽 416 米,总吨位...... 唐尼一边凝视着逐渐靠近的目标,一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这艘舰船的各项参数。就在这时,驾驶舱内传来飞行员略带歉意的声音:差不多五分钟后就可以降落了,真抱歉让您坐了这么久的飞机。
驾驶舱内的飞行员脸上十分抱歉的转过头,当他看到唐尼脸上没有疲惫的痕迹,顿时感觉有些意外;回来的同事都说,这位好汉帮了很多的忙,没想到他现在这么生龙活虎,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唐尼转过头来同时双手放开,语气尽量放的客气一些地说道:
“没事,送到之后你就去休息吧,开飞机是个很累的技术活,飞行员需要充足的休息,才能保证每次飞行的安全。”
驾驶员闻言点了点头,心中默默涌上一股温暖,心里想着这人气质上虽然像个萨卡兹的佣兵,身上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但这距离又把握的十分好,让人感到舒适又不感觉抵触。
没过多久,运输机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机翼两侧的螺旋桨通过驾驶员的操控,缓慢向上上抬几度,平稳缓慢的降低高度。
当感到飞机速度逐渐趋于平稳时,唐尼从座椅上站起来到尾舱门前,背着光准备好下去。
舱门打开时一阵气流呼啸而来,吹的唐尼头发乱飘,借着月光他走下运输机,抬眼看去,以前都没注意到原来这个世界是有两个月亮,一个明亮,一个幽暗。
低头看到一个白大褂,远处等待着自己,唐尼随手拨开嘴边的头发,迈开腿,快步走了过去。
“欢迎来到罗德岛,我是这里的医疗部主任,[凯尔希]你应该也知道这是我的名字。”
说着凯尔希举起手,而唐尼见状则是举起双手,摇头表示拒绝,并且解释道:
“合作这件事情不是我的强项,来交谈的应该是提出这个方案的人,并且他也差不多快来了。”
话音未落,高空上而传来一场剧烈音爆,其所产生的分贝足以在近距离轻松击破常人的耳膜,唐尼脸上显现出一丝无奈神情,耸了耸肩后,朝着凯尔希挥了两下手后,借助月光走道前方,抬头看向幽深的夜空以及泪道,若隐若现的痕迹。
“快点下来,当谈判桌上的老狐狸我不会。”
言罢,那道痕迹突然转变向下,迅速下降的同时周身与空气摩擦出火焰,明亮的火焰照亮周围的夜空,带着道音爆声呼啸而下。
唐尼回头看向凯尔希挥了挥右手,左手朝着天上笔画了个圈,又只能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她待会声音会很大。
凯尔希捂上耳朵,唐尼也很快来到她身边,没过多久,一道剧烈的音爆从上而下到来,紧接着就是一道音爆声响起,“篡改者”在距离地面十几米的时候才开始减速, 减速板全部张开来增加下降阻力,同时周围引力变得稍微奇怪了些,直到“篡改者”双腿落在甲板上,
从670多米的高空到平稳降落,他仅仅过了半分钟。
“你下次能直接传送到这吗?大晚上的整这出,你扰民了啊。”
唐尼说着 走到浑身冒着因空气摩擦产生热气的“篡改者”旁边,向着凯尔希指了指他。
“这个狗东……你可以叫他安迪,他是我的空中支援平台,同时负责许多行政指挥事务,包括对我的惩罚与看管都是他管着,合作这件事情也应该由他处理。”
凯尔希听完唐尼的介绍后迈腿向这走来,同时眼光打量着这个将月亮遮住一半的身躯,脸上没有眼睛、嘴巴、鼻子,只有一块曲面显示屏让人看不出他的微表情想法;双手与腿同长,身后长着一对巨大的像翅膀一样的结构,几节腰关节把纤细的下半身与倒三角的上半身分开;全身的线条,有的流线、有的又硬朗,隐约间甚至能在月光下看见他头顶的微弱光环,身上的气息不由的让人想到一些神话中神的使徒。
“初次见面,欢迎第二次来到罗德岛,这应该没错吧。”
[看来你们的防卫系统有些缺失,但是你们却可以弥补这一缺点。]
察觉凯尔希眉头悄然变化,重新编辑说道:
[我虽不知道您经历过的事件,但我依旧认为我应该道歉,十分抱歉,让你感到不适了。]
[重新编辑:我很惊讶在第一次就能发现我的存在,这样我对于你们的兴趣愈发浓烈。 ]
凯尔希稍微揉了揉眉头,似乎见到了自己从未见到过的事情一样感到头疼,篡改者默默的看向唐尼,却只见他也默默的偏过头哼唧着乐曲,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那么安迪先生,这里风有点太大,或许我们可以先进入船舱里面聊聊合作事宜。”
“篡改者”安迪点了点头,凯尔希便将事件移到唐尼身上。
“我们提前为你们收拾出了两间房间,如果需要,我会安排人带你们过去。”
闻言,唐尼左眼眉毛挑起,悄然之间瞳孔亮了一下,右手手指转了个圈后,又指向自己的脑袋。
“告诉我在哪,门牌号是多少,我会自己走过去。”
凯尔希听完摇头否决,接着又看向远处机库那边的工作人员,以及两个人事部员工。
“居然都被吵醒了,那就麻烦大家稍微加个班,加班费会在下个月的工资里发。”
于是,几人便分开各去各地,唐尼被两个人事部的,带去预先安排好的地方休息。
唐尼接过钥匙后进门开灯,暖色系的灯光把整个房间都给照亮:整个房间大约十六七平米,里边有个平台,与里面一面厚玻璃窗户组成一个不小的窗台。
整个空间不算大,但是各种设备一应俱全,一个桌子两张椅子、一张小床、以及一个冰箱,除了没有厨房之外,这里在唐尼心中能拿到很高的分,至少跟基金会的宿舍平分秋色。
唐尼径直走到窗台,稍微稍微量了量窗台的长宽,面积刚刚好,哪怕自己在上面打滚都不会嫌小;于是他便把床上的枕头被子和床单拿到这边铺好,期间弄着的被子被他重新叠了一次,叠的像块豆腐,甚至能拿来丈量尺寸,床单被他理的平平整整,没有一点皱纹。
当他打理完这一切细节后,一个对唐尼来说算得上一个温馨小窝,并就此搭建完成。
至于原来的床唐尼也没放过,走到床边伸手稍微按按床板,确认这床板十分坚固后,他便打算将这里当做以后摆放装备的地方,毕竟这里位于房间的中央,无论是紧急出动还是日常都很方便。
收拾完这一切后, 唐尼走到玄关处。转头往屋里看,尽管这里的算不上多么豪华,但是简约的风格却十分讨他欢喜,并且经过他自己的调整,这里实在是太棒了,以至于他甚至开始拿这里与基金会条件做起了比较,并且不由的感叹:
“看来以后有参考对象了,希望他们不会因为失去两个人,从而一落千丈一蹶不振。”
另一边,安迪跟着凯尔希都在舰船走廊中,这里的通道对于安迪来说实在是有些牵强,时不时遇到加强杆,还需要低下头小心走过去,不然就会磕着碰着。
当他走进办公室时,甚至还需要稍微蹲下身才能挤进去,当安迪进到办公室后,天花板上地灯也被他遮住大半光照,整个办公室变得十分漆黑。
安迪也意识到了这点,稍微弯下了腰,但整个办公室还是感觉很黑,凯尔希扶了扶直跳的眉头,她想伸手让安迪坐下,只是原本那张正常人坐起来十分舒适的椅子,恐怕在他屁股下绝对撑不过一分钟,这家伙体型实在太大了。
最后安迪是坐在地上,双腿合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任何小动作都没有,这行为与他的形象十分不符,也让凯尔希看的难以形容,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这样反差地。
片刻后,凯尔希理解完一切后才开口,率先开始谈论:
“既然是要合作,那么是否应该介绍一下你们的来历,好让我们这个合作轻松一些。”
“那么,你们是如何来到的这里?”
言罢,凯尔希右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平静的送到嘴边喝了口水,眼神余光打量着安迪脸上的加载圈。
[实话实说,我方也并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的,目前的猜测是两个宇宙之间在同一时刻爆发相同频率的能量信号,同频率下的信号结合引发宇宙之间短期空间撕裂,产生“空间裂缝”将我们从原先的世界吸入这里。]
随后,安迪的屏幕上数个红点组成了一个动画,一边播放一边讲解。
[我方信号频率发生原因暂且保密,至于你们这里是因为什么原因,产生了信号频率,我认为你们这里有台设备,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能量并转换,转换重建新的物质同时向外扩散能量。]
见状,凯尔希不禁微微蹙起那如柳叶般细长的眉毛,她缓缓地将手中握着的水杯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挺直了脊背,正襟危坐起来。
与此同时,她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庞不知何时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可能是因为低头导致灯罩不到。
“你的描述确实有理有据,但…我又怎么能确认,你不是在拿科幻小说的设定来糊弄我呢?”
[科幻小说之所以有大量爱好者,原因其实是在科学的基础上进行文学改编,但这前提是作者有着丰厚的科学理论基础、紧密相关的逻辑链条。]
[在此举一个例子,超自然怪物其实是因为对他的了解并不深入,所以才会认为他是超脱自然。如果这一定论点不成立,那么写出来的小说根本不算科幻,他只是披了一层科幻皮的玄幻小说罢了。]
场面一时之间变得十分安静,办公室里也就只有墙上钟表发出的声音,除此之外哪怕掉根钢丝也能听到。
凯尔希眼神紧紧盯着安迪那张屏幕,脸上不自觉流下了汗,他这时是真希望安迪是在扯谎,但她的所见告诉自己安迪没有在撒谎,他说的一切都有科学依据来证明。
“一个月之前我确实听到过风声,乌萨斯准备在一处地区实验一个引力聚散装置,号称可以在短短一秒之间,将一座山的物质转化为源石。”
“第二件事,你们所属于哪家机构,我不希望在回答过程中过多隐瞒。”
[抱歉,这一点我可能无法做到,我只能透露一些表面,深层的信息必须保密。]
“这也可以,我在记着。”
[我与唐尼都来自于一个跨国收容保护措施组织,组织全称:特殊收容措施基金会(Special containment procedures)。]
[最初创立于18■■年,最初创立的宗旨是“避免人类重回黑暗时代”距离约为两万五千多年前的原始时代。随着时代的变迁,我们所接触的超自然生物越来越多,发展也越来越快,我们对世界的保护也愈加全面。]
[“黑色是我们的背景色,白色是我们筑起的高墙颜色。我们身处于黑暗当中,我们潜行于黑暗之中,这只为身后的万家灯火亮至永久。”]
“嗯…你们的使命让人感到无比悲壮,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想怎么跟我方合作,虽然我们偶尔做些医疗慈善,但我们始终是要盈利来维持各方面的支出。”
凯尔希敲着桌子,他对眼前的这个奇怪的机器人起了不少兴趣,并且真与他们合作,似乎对罗德岛也是一件十全十美的好事,但他也明白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里总会有坑。
[虽然我并不了解你们这里的流行疾病,也不了解它的病发原理,但似乎你们对于专业特效药生产有些乏力。]
凯尔希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安迪这次没有开口,反而举起了左手,凯尔希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上面马上就显示出了一个全息影像,而这上面有着一套三维立体图,里面似乎是一种转换公式。
[这套转换比公式或许能帮助你们转换元素之间的化学性质,从而减轻对原材料的需求,些许能帮的上忙。]
讲解完,安迪又把合成配方收了回去,静静的等待着凯尔希作出选择,从凯尔希沉默敲桌的样子可以看出,她是心动了。
矿石病的特效药确实因为原材料短缺一直提不起产量;如果真按他所说,可以转换元素之间的化学性质,那么原材料这个问题就至少己解决三分之一。
“不得不承认,这个回报,十分的诱人,那么代价…这是什么?”
凯尔希嗓子里提着一口气,生怕这家伙会突然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我方要求并不算多,但重点是在唐尼。]
[在他身上的事情太过复杂,更多细节都涉及到基金会绝密信息,我没有权利透明。]
“说要求…”
[第一:唐尼此刻的精神状态不稳定,需要快点将全身温度降至-193°以下,让他进入冬眠。我们需要一个大约一百平方米的区域,建设一个小型冬眠舱,相关数据设计由我制定,你们负责规划区域。]
[第二:唐尼在这里的一切数据由我统一保管,一旦他出现理智崩溃的迹象,请务必立刻通知我。]
[第三:我们需要一个工程车间,我们需要将收集到的数据整理,并对自身装备进行适应化改造。]
“三点……没了吗?”
[我并不认为一个合成配方值得四个条件。]
办公室里再一次的陷入沉寂,就连空气也变的十分凝重,在谈判中,最安静的时候,往往就是双方博弈的高潮,不管何时何地何人。
“第一个…有点困难,后面有两个好说。”
说完,凯尔希长舒一口气,在两人签署了一张数据协议后,安迪也兑现了诺言,一块水晶体在及右手上凭空出现,接着被他放在桌子上后,又变成一个魔方,在里面存放的则是转换公式中三分之一。
[相信我们的合作,会保证我们之间不会产生错误性冲突,也为我们日后平稳发展做好基础。]
说着,安迪双手从膝盖上放下,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己站起来,房间内的照明又一次被他遮住了一半。
[那么,我就先走了。]
凯尔希目送着安迪离开办公室,自己的坐在原位上很久,期间也就只有时钟齿轮转动声、细微地呼吸声、以及周围散发的消毒水味。
“我居然完全被他带入进他主导地节奏了……”
另一边,唐尼顺着来时的方向,来到舰船停机坪甲板上,他静悄悄地躲在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斜靠在护栏上,手里拿着“GAS”抽了几口,向着空中吐出几口白气,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思绪。
“来了?”
唐尼听到动静后,转头看向姗姗来迟的安迪,然后在右手凭空生成一块水晶,并丢到他手中说道:
“你要的舰船透视图我给你整来了,扫了整整半个小时。你也真是的,背刺玩的比我还花,前脚跟人谈合作,后脚就开始挖人墙脚。”
说着,他刚准备吸一口,却被安迪拿走,取下“GAS”的盖子,将里面的瓶子拿了出来,又换了个新的重新装上。
[唐尼,“GAS”是用来稳定情绪的,不是用来玩的。]
唐尼撇了撇嘴,双手抱胸对此十分不屑一顾。
“只是点气泡饮料,又不是什么兴奋剂。”
下一秒,一瓶气泡饮料出现在他眼前,安迪拿着饮料递给唐尼,他也不客气,拿起来便拧开盖子。
[你有心事,所以才会出来。]
唐尼稍微一顿,举过头顶准备倒下的饮料如同静止,片刻后等他回过神来,灌了一大口饮料才反驳:
“你也不是吗,你现在一整天基本上都在计算着一个东西。”
安迪点了点头,望向夜空。
[站点恐怕已经处在崩溃的悬崖之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