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来没多久的尤里格金,正悠闲的坐在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摆放在柜子里和桌子中的文件,都以配合调查为由全部被收走,原本杂乱不堪的办公室,就此变得十分宽敞。
片刻后,一名士官敲了敲门随后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纸条,以及一本名为[十三圆桌骑士]的苏格兰小说,将两者放在桌子上后转身离开。
尤里格金见状拿起纸条,看到上面的o5不禁叹了口气,打开纸条里面是好几串数字,他又拿过那本小说,按照每一段数字的开头翻到相应的章节,找到对应中间数字的一段,最后再找到对应,最后一位数字的单词……就这样逐一对照找出,尤里格金很快就得到了一段话。
尤里格金稍微读了一下,读完后嘴角下意识上抬,然后又被他赶忙压下,而在平淡的眼神中藏匿着一丝不屑:
“一帮活死人的胃口可真大,好想给他们喂一口钉子…”
他心中暗自琢磨着,一只手将那张纸条放进有水的水杯里泡软,接着毫不犹豫的送入嘴里咽入腹中。
销毁线索后,尤里格金又重新躺回了椅子上,只是在心里策划两名o5的命令……
[超大型车辆试验区域:A-01]
EA-2000型超重型导弹运载车,或者说是重型牵引车正停放在试车场,准备搭载着一台切割机模型进行越野测试,模型被两台步行机在两旁搀扶着,通过上方轨道运输一点一点的运到装载车厢上方。
当模型被放置在这台临时改装、甚至连七都没上的车厢时,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技术人员立刻爬上车厢,共同合作把模型固定在底座中。
固定好之后,一个技术领头朝着下面的同事打手势,那人见状点了点头,随后便指挥运载车司机缓慢向后倒车,完成下一步的车厢连接工作。
等到车与车厢完成连接,所有相关部门的人员都聚集在试验场内,目睹实验的开始,尽管他们已经目睹过无数次这台车的性能实验,但这一次却有所不同。
闻晋兵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在试验场内带着模型越野的运载车,心中不免的感慨,曾经用来毁灭一切人类以外的生灵的武器,如今却成为了拯救站点内所有人的希望;这样他不禁想起了在研究所工作时,自己师傅对自己说过的话:
“毁灭万物还是拯救众生,永远只在人的一念之间,师傅,你说的对……”
就在所有人围观车辆测试的时候,解剖课的办公室内,陈文书还在研究技术可能性,等他累了稍微准备休息时,一抬头却发现[七号]在一旁拿着一张纸写着什么。
陈文书好奇的凑了过去,白纸上用黑字写着各种数字,并且标有各种备注,比如:早餐款、午餐款、晚餐款,每周生活费,保姆阿姨帮忙费、日常花销……
“这都什么啊?你们黑骑士难道也要担心这个?”
[四号]闻言摇了摇头,边计算着开销,边和他解释道:
“我们黑骑士不需要担心这些,我们对自身打扮没太多兴趣,也就只有我一个申请工资补贴续领,因为我怕我妹妹饿死。”
“你妹妹多少岁了?”
“差不多刚满13岁,当初被她的野爹丢到我这儿时也才8岁,我依稀记得她当时无助的眼神。我将她一起带上去德国的飞机,但也因为她错过了去南非维和。”
闻言,陈文书心中立刻就想刨根问底。
“野爹?冒昧的问下……如果你愿意的话……”
[四号]停下手中滑动的笔,放在一旁后抬起头,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以他现在的气质来看,头盔下多半是一张无奈的表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和我爸妈一直在德国生活,成年后,我就准备去中国工作,也正好准备去看看我爸爸所说的[遥远的故乡]。毕业后我靠着自己的专业在中国上海的一座工厂内管理,我怕也靠着在德国赚的钱在上海浦东部区买了一套商品房。”
“那然后呢?”
“我依稀记得我工作一年多时,我妈正好当时40多岁生日了,于是出门就特意打扮了一下,就像刚30的一样,然后……”
“如果觉得难受,就不用说了……”
成文书拍了拍[四号]的肩膀,可他却用无所谓的口吻接着说:
“没事,已经习惯了,她的一个富三代错认成卖的,之后被她骚扰,我妈就气的跟他吵架,没曾想被那畜生迷晕大酒店了。”
“我妈怎么说呢……我妈是德国人,但思想比较保守,她在政治上也是支持右派的,被强奸了之后也不敢说;直到查出怀孕,直到瞒不住了,才敢说出真相。”
“卧槽!高龄产妇!原来四十多岁的女人也能生小孩!”
[四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我当时才刚23岁,我爸和我妈大吵了一架,我爸在很多方面很进步,但在两性关系上却是很守旧的人,吵完架之后就是离婚,走的是法院诉讼。”
“我好像听过,应该是27年的,当时极端两性的网络环境下,被双方用来攻击对方,就连我这个常年只呆在图书馆里的书呆子,也稍微了解了一点。”
“财产分割那天,我一个人从法院里跑了出来,跑在大街上,当时差点被一辆车撞死,多亏了一个警察把我救下。后面我一个人坐在桥边,我就在想着我未来要怎么做,当时差点又想着轻生,但在那之前我突然想到了那警察身影,我就觉得我有归宿了。”
听到这,陈文书已经准备好去柜子里拿瓜子儿了,只是他又怕这个举动会让[七号]很不爽。
“我大概知道了,你为什么那么沉默寡言,那你接着说……”
“我把干了一年多的工作辞了,准备去参加维和,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参军,于是在回国参军前,我疯狂健身,从原先164斤,增肌到了220斤,23岁回到德国加入联邦国防军,苦苦训练了几年。”
“到了35年时,正好南非发生内乱,我积极的参加了维和选拔,之后坐飞机又回到了中国,去到中国杭州[国际维和训练中心]训练了7个月,再登上去非洲的飞机之前,我们班的班长突然告诉我,哨兵处那里有个小女孩找我,之后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了。”
“这还真够长的,可惜我还有事情要错,不然我能听很久,不过也没事,我大概能脑补后面的事了。不过你的妹妹当时只有8岁,根本带不上飞机啊。”
“所以就去不了了,我当时心情十分差,不过很快也就镇定的,一个剧情很高的指挥官约见了我,之后我就以技术特招加入了基金会,之后又成功编入[九尾狐特遣队]欧洲分组。”
“但我妹实在有些麻烦,初步任务是很难照顾到她,只能在她十岁时请个保姆在家里照顾她,每月往家里打钱,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说完,[四号]平静的注视着还有些愣神的陈文书,示意他故事已经讲完了,见状他才回过神来,由衷的感叹道:
“哇塞,你们还真是从来不避讳自己以前的伤疤,每次讲故事都能讲这么久,那我先回去继续计算了。”
说着,他便起身重新走回办公位,并且在路上暗自嘀咕:
“又是一个家庭破裂的,难道当上使徒的先决条件,就是必须家庭破裂……”
他嘀咕时传出的细小声音,被听觉灵敏的[四号]所捕捉到,他转过头说道:
“我听得见。”
闻言,陈文书赶紧回头道歉,双手合十、九十度鞠躬态度十分恳切,但[七号]却没有生气,反而说道:
“我没有生气,相反,我还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现在所剩下的[黑骑士]里,确实凑不出一个生活美好的,哪怕是中士…他也差点死在13岁前……”
闻听此言,陈文书尴尬的笑了笑,今天算是让他小刀拉屁股开眼了,第一次感觉用“牛鬼蛇神”来形容他们显得乏力。
下一秒,突然有人敲击办公室的大门,并在门外喊道:
“组长!你的研究好了没,会议半个小时后开始,其实他组长叫我来提醒你!!”
见状,陈文书转头向着大门外喊道:
“知道了!再给我十分钟,我还差两套理论[解法],上完就去开会!”
话音未落,他就快速跑回椅子上坐好,全神贯注的继续承接刚才的想法,把最后两套解法推断出来,将刚才吃瓜的样子甩到了十万八千里去,这也可能就是独属于他们这些科学家的独门[变脸]戏法。
几分钟后,陈文书把最后两道减法推算出来后,立刻收拾好所有文件,小跑的来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开门同时转头向[四号]说的:
“我先去开会了,你可以在周围稍微转转,过道边就有饮料机。”
与[四号]做完道别后,抱着文件只身赶往[解剖科3号会议室],[七号]则继续待在办公室里,把写好的纸条塞进去进去了,等着有机会提交到财务部里,或者去麻烦一下林末渊帮自己批准这一笔钱。
另一边,林末渊刚完成日程中,对后勤的检查,并走了几公里路线,才回到办公室里,一回到办公室就累的躺在椅子上,彻底不想动了。
林末渊有些明显的驼背紧紧贴着柔软的垫子,浑身放松的感觉让他逐渐沉沦,脑子里不禁在想去着:“这种感觉一直下去就好了。”
突然,办公室的大门传来拧动把手的声音,细小的声音瞬间让他神经紧绷,下意识的伸手抄起桌子上的笔罐砸了过去。
等他回过神来时,管家正处在门口边,用一只细小的机械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完好的新镜头,把破碎的镜头重新换上。
[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先生是在思考什么,情绪才这么激动?]
“我没事,只是一直在想着引擎重启后,该怎么在短时间内,扩大Y-909产能到50倍,半年内没法完成,议会便会派遣代理人强制解散站点。”
[先生您不至于这么拼尽全力,成千上万种命令都需要你来制定,这本身对你来说就是一种“苦难”。]
“行了,直接说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先生,o5转托我告知您,他们将派遣一名代理人前来监督工作,并实时做回记录,日后作为站点是否存留的论据。]
闻言,林末渊表情随之一僵,但下一秒他的面部肌肉抽动,额头上的青筋逐渐起伏,积压在内心的火气在此刻直接爆发:
“他妈的操!!一帮狗逼养的老不死就是裤裆里撒盐,全都tm闲的蛋疼!!”
林末渊一边骂着,一边站起身把办公室的东西全部摔在地上、文件、水杯、甚至是鼠标、键盘打印机都照砸不误,唯独桌子上的一张合照被他小心放下,躲过一劫。
发泄了一顿后,林末渊瘫躺在办公椅上,右手无力的在身上翻找香烟,从兜里拿出香烟打开一看,里面一根都没有,这包烟早就在几个月前抽完了,只是个空盒子。
过了半分钟,管家才重新打开门,挪了进来,进来就看见林末渊生无可恋般的瘫在椅子上,但管家并没有选择上前安慰,只是叫来了几个清洁型人形过来收拾现场。
片刻后,林末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看向管家说道:
“既然人准备来了,那到时候我亲自过去欢迎。”
话说到一半,林末渊眼神中一丝狠戾悄然出现。
“前提是他能来……”
话音未落,林末渊这才发现自己突然变了,变了很多,变得连自己都觉得害怕的存在,再这样下去,自己注定是个独裁者。
“但……我不是独裁者,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