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刀疤脸的嘴角,咧开一个扭曲而狰狞的弧度。
太好了。
这个魔鬼,原来还有一颗属于人类的心脏。
而这颗心脏,就是他最好的……枷锁!
……
市中心,警察局门口。
苏婉清呆呆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苏阿姨……电话……电话断了……爸爸他……”龙小影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她的小脸上,只剩下茫然和绝望。
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像一根根针,刺在苏婉清的心上。她知道,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这里不安全,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们走!”她拉起龙小影,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牌照的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们的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深色夹克,面容刚毅的国字脸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正是老赵。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眼神锐利如刀,迅速扫过周围的环境,最后落在苏婉清和龙小影的身上。
当他看到龙小影那张惨白的小脸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上车。”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简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婉清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拉着龙小影坐进了车里。
车门关闭,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目光。
“到底怎么回事?”
老赵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沉声问道,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仿佛只是在随意地聊天。
“是第七处!他们带走了郑前!”
苏婉清的声音依旧在颤抖。
“刚才……刚才我给他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叫刀疤脸的男人,然后……我听到了郑前的声音,他在嘶吼,很痛苦……再然后,电话就断了!”
老赵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第七行动处……”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那群疯狗,他们还是动手了。”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郑前他……他会有危险吗?”苏婉清追问道。
老赵沉默了片刻,车厢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那个蜷缩在苏婉清怀里,因为过度惊吓和悲伤而昏睡过去的小女孩。
然后,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
“他们想要的,不是‘郑前’。”
“他们想要的,是唤醒沉睡在郑前身体里的……‘龙首’。”
“不,从刚才的情况看,他们想要的,可能更多。”
“他们想染指的,是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也绝对无法掌控的……神魔之力。”
老赵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苏婉清的心上,让她脸色煞白。
她忽然想起电话里,龙小影那声撕心裂肺的“爸爸”,和随后那片诡异的死寂。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难道……
难道他们已经……成功了?
黑色的红旗轿车,汇入拥挤的车流,像一滴不起眼的墨,融入了深夜都市的钢铁丛林。
车内,压抑的沉默,比窗外的喧嚣更令人窒息。
老赵没有再说话,他只是专注地开着车,那张如同花岗岩般坚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苏婉清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变得越来越危险,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她紧紧地抱着怀里昏睡过去的龙小影,女孩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小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爸爸”。
苏婉清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神魔之力……
老赵的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她是一个科学家,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三年来,发生在郑前身上的一切,早已将她固有的世界观冲击得支离破碎。
从一具被判定“脑死亡”的尸体,到重新拥有心跳和体温。
从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到因为女儿的呼唤而流下眼泪。
她知道,郑前的身体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一个,足以让“第七处”这种国家级暴力机构,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夺的秘密。
“我们现在去哪里?”苏婉清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她需要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会让她更加绝望。
“一个安全的地方。”老赵言简意赅,他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在搞清楚第七处那帮疯子到底做了什么之前,你们必须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那你呢?”
“我?”老赵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苏婉清感到一阵心悸。
她知道,“要个说法”这四个字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雷霆万钧。
“他们有枪,有很多人……”苏婉清担忧地说道。
“我知道。”
老赵的语气依旧平静,“但他们不该动他,更不该……把主意打到这个孩子身上。”
他的目光,再次通过后视镜,落在了龙小影的身上。
那冰冷的眼神,在触及女孩的那一刻,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愧疚,有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疼惜。
车子,最终在一栋毫不起眼的居民楼前停下。
“待在这里,不要出门,不要联系任何人。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找到你们。食物和水,我都准备好了。”
老赵熄了火,回头看着苏婉清,神情无比严肃,“照顾好她。等我回来。”
说完,他便推门下车,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苏婉清抱着依旧昏睡的龙小影,走进了那间陌生的屋子。
屋子里的一切,都干净得有些过分,带着一种长久无人居住的清冷。
她将小影轻轻地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女孩那张苍白憔悴的小脸,苏婉清的眼眶,再一次红了。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望着楼下那片沉沉的夜色。
她不知道老赵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和龙小影的命运,将会走向何方。
她唯一知道的是,那个她爱了半生的男人,此刻,正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承受着她无法想象的痛苦。
而她,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