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李莲花的房间,归宁的脚步都沉了几分,往日里总是带着几分跳脱的眼神此刻也黯淡下来。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哥哥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一会儿又是李莲花刚刚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回到自己房间,他没点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坐在桌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桌面。
哥哥就像那个询问老者的少年,而如今,他好像也尝到了那种迷茫又沉重的滋味。
心里像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闷闷的疼。
归宁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懂了哥哥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
另一边,李莲花也独自坐在房间里,烛火摇曳中,他的眼神飘远,显然是陷入了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喧哗,像是有人在大喊。
李莲花猛地回过神,迅速站起来,随手将衣领扯乱,然后一边整理一边快步往外跑。
归宁几乎是同时听到了动静,他心脏一紧,立刻就冲了出去。
看到李莲花好好地站在院子里,他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这时,方多病也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看到他们两人,立刻喊道:“出大事了!快跟我来!”
三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朝着喧闹声最响的方向跑去。
跟着涌来的人流,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正是张庆狮兄弟的房间。
房间门口围满了人,议论声不绝于耳。
归宁挤进去一看,只见张庆虎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盯着屋里。
而房间内,张庆狮的尸体赫然躺在中央,头颅却不翼而飞,鲜血喷洒得到处都沾了红色的血迹。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李莲花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口鼻,心里不禁再次感叹,以前没有味觉的时候,倒也少了这种折磨。
归宁也皱紧了眉头,用袖子捂住口鼻,目光却第一时间开始快速扫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观察力向来敏锐,此刻更是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众人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张庆虎。
方多病捂着鼻子,声音有些发闷地问道:“张庆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张庆虎身体一僵,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我出去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回来就这样了……”
站在一旁的仇坨也吓得脸色发白,他本来胆子就小,此刻更是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们兄弟俩不是睡在一个屋里吗?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不是你中途离开过,然后有人趁虚而入杀了你哥哥?”
归宁却觉得不太可能,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里的摆设,桌椅都好好地放着,没有被挪动过的痕迹,地上也没有打斗的脚印。
张庆狮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如果真的是陌生人闯入,他不可能没有任何防备。
这么看来,凶手很可能是他认识的人,甚至是熟人。
张庆虎还在地上摇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我只是出去起夜,就在门口,不可能有人进来我不知道……可我一转身,哥哥就……”他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最后几乎说不下去。
归宁没有再管他们的争论,而是径直走到尸体旁边蹲了下来。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尸体身上的血迹。
血迹的走向很奇怪,尤其是脖颈的断裂处,切口虽然粗糙,却并不凌乱。
更重要的是,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而且他闻到,血液里混杂着一股很浓的酒气。
死者的身上也散发着一股酒味,显然是死前喝了不少酒。
归宁心里充满了疑惑,他又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捏着死者的手仔细查看。
当看到死者的手时,他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庆虎,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与此同时,众人已经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其他可能的入口,窗户、墙壁、甚至屋顶,都被仔细检查了一遍。
归宁站起身,走回李莲花身边。李莲花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查过了?有什么发现吗?”
归宁点了点头,声音压低了几分:“还不确定,不过有些地方很可疑。”
就在这时,李莲花转头看向方多病:“你之前说你跟踪狮虎双煞,结果跟丢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多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还是带你去现场看看吧。”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突然有人大喊:“找到了!我们找到凶手的入口了!”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只见众人都围在房间后面的一个气窗旁,那个气窗只有一尺见方,狭小得很,一般成年人根本不可能钻进去。
“这么小的窗户,只有小孩才能进去吧?”有人小声嘀咕道。
“我知道了!肯定是宴席上那个戴面具的小孩干的!”
立刻有人附和道:“你们忘了吗?他在宴席上可是跟张庆狮吵得很凶,还差点动手呢!”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赞同。
归宁却皱着眉,看着那个气窗,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那个小孩看起来虽然年纪小,但性子却十分张扬。
从宴席上他二话不说就用筷子戳穿丁元子的手就能看出来,他是个能动手就绝对不动嘴的人,不太可能会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杀人。
而且,归宁看着地上气窗的碎片,又看了一眼李莲花,低声喊了一句:“哥。”
李莲花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了归宁的想法。
归宁眉心微动,也跟着点了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地跟在众人身后。
众人一路朝着正院走去,主要是因为卫庄主是这次设宴的主人,而且那个戴面具的小孩似乎很受卫庄主的维护。
路上,仇坨突然转头看向归宁,带着几分疑惑地问道:“你不是那个小孩的手下吗?怎么会在这里?”
归宁眼眸微动,不动声色地说道:“哦,我被分配住在这边的客房。”
仇坨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