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原的霓虹逐渐熄灭,最后一批客人的笑声消散在新宿的夜色里。
陌深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时,恺撒和楚子航已经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半瓶威士忌,而风间琉璃则靠在窗边,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月光落在他精致的侧脸上,像幅朦胧的浮世绘。
“来得正好,刚要开始聊正事。” 恺撒抬了抬下巴,给陌深腾出个位置,“这位源家次子刚讲完自己在猛鬼众的经历,你猜猜他接下来要爆什么猛料?”
陌深拉过椅子坐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倒了半杯威士忌:“先别急着下结论,听听他怎么说。”
凯撒看向风间琉璃,目光平静,“你说你是源稚生的弟弟,有证据吗?”
风间琉璃笑了笑,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拨到脑后。
此刻顶灯的光从他背后照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恺撒和楚子航这才看清,他的面部轮廓与源稚生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挺直的鼻梁,同样锐利的眼型,若不是风间琉璃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修身的牛郎服饰,二人恐怕会将其误认为是源稚生本人。
“小的时候哥哥总说,我要是个女孩,肯定会很好看。” 风间琉璃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继续说吧,关于壁画,关于猛鬼众,还有你提到的圣骸。”楚子航直入主题。
风间琉璃点燃烟,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表情:“你们在源氏重工壁画厅看到过那幅黄金大画吧?骷髅与人类组成双鱼形状,骷髅将一块骨骼交给人类。”
“当然记得,那幅画太扎眼了。” 凯撒开口道,“当时我以为骷髅是某个古代神只,没想到是白王。”
“在日本神话里,白王的名字是伊邪那美,伟大的母神,而人类是她的配偶伊邪那岐,白王血裔的始祖。” 风间琉璃深吸一口烟,“那块被传递的骨骼,就是蛇岐八家代代守护的圣骸,白王的枯骨。”
恺撒猛地坐直身体,威士忌在杯中晃出涟漪:“你们居然还留着这种东西?早该把它捆在核弹上炸了,或者发射到太空里去!”
“龙类的力量太诱人了,不是吗?” 风间琉璃看向恺撒,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蛇岐八家认为,白王复活后会赐血给后裔,帮他们进化为纯血龙族。永恒的生命,超越人类的力量,谁能拒绝这种诱惑?”
“伊邪那岐就拒绝了。” 陌深突然开口,这段历史他还是了解的,“他知道白王的可怕,所以将圣骸封印在一口井中。”
“那口井在什么地方?”恺撒问。
“它被称作藏骸之井,在高天原之外的某个地方,但没人知道它的准确位置。”
陌深其实知道藏骸之井的位置,但是这牵扯到蛇岐八家关东支部背叛的事情,他只能和源稚生一人说具体情况,此刻陌深只希望一切来得及。
风间琉璃抽烟的手指顿了顿,他没想到陌深知道这么多蛇岐八家的秘密。
“这就要说到我要送你们的第二份大礼了。” 风间琉璃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发黄的档案袋,递给恺撒。
“这个人叫邦达列夫,二十一年前是苏联秘密实验室黑天鹅港的研究员,而现在,他的名字是橘政宗。”
恺撒打开档案袋,里面的照片上是个英俊的俄罗斯男人,眉眼间与橘政宗有几分相似。
他想起在醒神寺与橘政宗的会面,对方的口音里确实夹杂着俄语的上腭音,当时他只当是橘政宗在俄罗斯留过学,现在才明白其中的隐情。
“黑天鹅港研究的是古龙胚胎,邦达列夫带着胚胎登上列宁号,最终沉入日本海域。” 风间琉璃的声音低沉。
“日本所有的危机,都始于二十一年前。橘政宗从那时起,就一直在暗中研究龙类进化技术,源氏重工地下的‘那落珈’养殖池,就是他的杰作。”
“‘那落珈’?” 楚子航皱眉,“我们在源氏重工时遇到的死侍,都是人工养殖的?”
“那些死侍本来都是人类,” 风间琉璃将几张照片推到三人面前,照片里是被解剖的死侍躯体,皮肤上还残留着人类的痕迹
“橘政宗用药物刺激他们,让他们变成死侍,再进行研究。执行部清除的死侍,其实都是他制造的‘失败品’。”
“我那个负责收拾残局的哥哥从来都不知道,他要清除的东西恰恰是由他的家族制造出来的。”风间琉璃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本不存在正义,所谓正义的朋友,也只是扑火的飞蛾。”
“你有证据证明‘那落珈’是橘政宗建造的吗?” 陌深追问,他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能说服恺撒和楚子航。
风间琉璃从包里取出一份图纸,上面标注着源氏重工的地下结构:“这是我从猛鬼众的档案里找到的,‘那落珈’的设计图,签名是橘政宗。而且,小暮已经混入蛇岐八家,她查到橘政宗每个月都会向地下实验室拨款,金额高达数十亿日元。”
恺撒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这么说,橘政宗不仅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还是个隐藏的龙类研究者?他到底想干什么?复活白王,还是制造纯血龙族?”
“或许两者都有。” 风间琉璃熄灭烟,“他需要圣骸的力量,也需要绘梨衣的血液,她的血液能激活和进化圣骸,这也是他一直软禁绘梨衣的原因。”
凯撒沉默片刻,看向风间琉璃:“你说你脱离了猛鬼众,那猛鬼众的王将呢?他为什么要研究进化药?”
提到王将,风间琉璃的脸色沉了下来:“王将是猛鬼众的最高领袖,戴着面具,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宣称进化药缺少神血,需要复活白王才能完成最终补完。但我怀疑,他的目的和橘政宗一样,都是为了夺取圣骸,掌控龙类力量。”
“你们猛鬼众内部,也不是一条心?” 恺撒挑眉,“你脱离猛鬼众,是不是因为发现了王将的秘密?”
风间琉璃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我只想阻止他们,不管是橘政宗,还是王将。他们的研究只会带来毁灭,就像黑天鹅港那样。”
陌深看着风间琉璃,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真诚,也看到了隐藏的痛苦。他知道风间琉璃的处境,作为源家的鬼,他被蛇岐八家排斥。作为猛鬼众的龙王,他又不认同王将的理念。
风间琉璃就像一个游离在两个世界之间的人,找不到自己的归宿。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 陌深开口,语气坚定,“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橘政宗和王将。我们可以合作,但你必须保证,不能伤害绘梨衣,也不能利用她做任何事。”
恺撒和楚子航看向陌深,没有反对。他们知道,陌深的判断一向准确,而且现在他们需要风间琉璃的情报,也需要他的帮助。
风间琉璃看着陌深,眼底闪过一丝感激:“我可以向你保证,陌君。”
第二天早晨,陌深按着路明非给的地址,找到新宿区的一家情侣旅馆。
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沙发上摆着的粉色兔子玩偶,显然路明非是给绘梨衣买的。
此时的绘梨衣正趴在地毯上,专注地用彩笔在旅行手册上涂鸦,路明非则坐在旁边,指着手册上的东京地图,小声跟她讨论着什么。
“可以啊,老路,居然真租了情侣房。” 陌深晃了晃手里的信封,里面装着从恺撒和楚子航那里凑来的 92 万日元。
“比胶囊旅馆舒服多了。”
路明非赶紧站起身,挠了挠头:“主要是绘梨衣喜欢这儿的大窗户,能看到东京塔。”
他接过信封,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又让老陌你费心了,还特意跑一趟。”
陌深摆摆手,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旅行手册上,手册里夹着几张打印的攻略,上面标着东京天空树、明治神宫、迪士尼乐园的地址,甚至还有北海道的温泉旅馆推荐,字迹工整,显然是精心整理过的。
“这是你们接下来的旅行计划?” 陌深拿起手册,仔细观察起来。
“是啊,我查了好多攻略,我打算先带绘梨衣在东京玩几天。” 路明非指着手册上的涂鸦说道。
绘梨衣像是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举起手里的彩笔,对着陌深晃了晃,眼里满是期待。
陌深笑了笑,摸了摸绘梨衣的头:“挺好的,趁这个机会,多带她看看外面的世界。”
“钱不够再跟我说,我,师兄和凯撒会想办法。另外,你们尽可能伪装一下自己,避免被执行局的人盯上。”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明天就带绘梨衣去做个新发型。” 路明非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