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朝她投去感激的眼神，小声道：“谢谢姐姐。”
“没事，”那姐姐说，“我看他能怎么样！”
“嘿！”
棒梗一下子火冒三丈：妈的……到嘴的座位就这么被你这娘们搅黄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老子今天非揍你不可！”
棒梗在孤儿院里学了一身混混脾气，说着就抡起拳头要动手。
旁边“哗啦”一下站起来几个男的。
“怎么着？四九城的就了不起？”
“就是，瞧不起我们豫省人是不是？”
“揍他！”
“来来来，让俺们看看，你们四九城的人有多金贵，是不是骨头也比俺们硬！”
“打他丫的！”
“打他！”
啪啪啪……
砰砰砰……
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拥而上，二话不说将棒梗按倒在地，狠狠地揍了一顿。
棒梗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别打了……别打了……”
一旁让座的小女孩吓得脸色惨白，站起来说道：“别打了，我把位子让给他就是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几位大哥，别打了！”
可她的声音太过微弱，根本没人理会。
现在早已不是让不让座的问题。
而是 ** * 的地域歧视。
他竟然说我们豫省人是乡下人。
打他！
周围也有不少四九城的人，按理说这种情况本该劝一劝。
虽然嘴上不说，地域之分还是有的。
可惜啊！
棒梗刚刚太过蛮横，说话又难听，还欺负一个小姑娘，连旁边四九城的人都觉得丢脸，没一个愿意站出来劝架。
“妈的！”
棒梗被打得狼狈，嘴却还硬：“你们给我住手……住手！”
“再打一个试试！”
“出了人命，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我亲戚都是大官，你们全都得完蛋……”
这几句话还真有点效果。打人的几个也有点怕了。
毕竟这是四九城。
虽说人人平等，可万一真打到了哪个大领导的子弟，说不定真会被抓走。
反正也打得差不多了。
“行了行了……停手吧！”几个豫省年轻人停了下来。
棒梗从地上爬起来。
噗——
他吐出一口血水。
但棒梗依然不服，瞪着打他的人说：“你们给我等着……今天不弄死你们，老子就不姓贾！”
“也不打听打听，老子在四九城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告诉你们，我伯母……就是革委会主任！”
“亲伯母……”
棒梗脸上写满神气，眼神轻蔑地扫视着周围。
这一刻，
他仿佛从天而降的神明，立在一群凡人之中。
身上的神圣气息令他的精神无限扩张。
车厢连接处！
贾文张大了嘴。
不会吧……棒梗这小子，吹牛的本领也太强了吧。
明明是个工人家庭出身，又是在孤儿院长大，什么时候突然冒出个革委会主任的伯母了？
老天……
还亲伯母……
噗……
脑子转了一圈，贾文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等等……他说的难道是我妈？
贾文掰着手指数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棒梗是我堂弟啊。
我去……
他居然没胡说！
***，***，***……
这家伙该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沉迷于自己伯母是革委会主任的身份里走不出来了吧。
“哼……”
这时棒梗环顾四周同样来自四九城的知青，冷冷说道：“你们不也是四九城的吗？一口京片子，一个个看热闹呢，也不过来帮帮忙？”
旁边的人纷纷转过头去。
**！
看到你我们都嫌丢脸。
还想让我们帮？
见周围没人出手，而刚刚打他的那几个豫省人还在那儿嬉皮笑脸，棒梗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我……
我棒梗！
我伯母可是革委会主任。
我堂堂四九城人，竟然被一群乡下人给打了。
不行！
今天这口气，我非出不可！
让你们知道我们四九城人不是好惹的。
这不还有贾文在吗？
“你们等着……”棒梗指着那几个豫省人放狠话：“我现在就去找我堂哥……看他来了怎么收拾你们！”
“哼……”
没错！
这一刻，棒梗想到了贾文。
贾文有多能打，他可是清楚的。
六岁就能把大人撂倒，现在十六岁，身高一米八，打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你们就等着完蛋吧！”
棒梗转身往贾文这边挤了过来。
贾文如今已是金丹期的修为，虽然坐在车厢连接处，可整节火车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棒梗刚才那番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
让我帮你打架？
你想得美！
“呜……”
火车汽笛声在混浊的空气里荡开，带着几分清脆。
贾文看见一股白茫茫的蒸汽从车头喷出，顺着车身弥漫开来，把周围笼得恍若幻境。
蒸汽机车缓缓启动。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节奏越来越快。
车厢连接处传来轻微晃动，整列火车被牵引着，向前驶去。
车窗开了。
凉风涌进来，混着不同人的汗味，车厢里浮动着属于这个年代的独特气息。
贾文苦笑。
好久没闻过这火车味儿了。
这时，棒梗终于挤过人群，一脸委屈地冲到贾文面前。
“呜呜……哥，他们打我，你要给我做主啊！”
他刚才那股蛮横劲儿不见了，变得像只受惊的羊。
周围目光纷纷投来。
贾文问：“怎么回事？”
棒梗嚷道：“我看到一个空座，还没坐下就被人抢了，他们不但抢座，还动手打我！”
“那群人……是从豫省来的乡下人！”
“哥，你答应我妈路上照顾我的，这事你不能不管！”
棒梗张口就是胡编乱造。
贾文冷笑，也不戳穿，只淡淡道：“行，你带路，我跟你去看看。”
他倏地从行李袋上站起身。
一米八的个子，顿时引来一片注视。
尤其一些姑娘，悄悄红了脸，偷眼打量他。
好高，好俊。
贾文没在意，跟着棒梗往前挤。
咦……
奇怪。
怎么被他碰到的女孩，个个都脸红耳赤？
他无心多想，很快到了事发的地方。
那几个豫省来的姑娘，也瞬间被贾文的外形吸引住了。
嘶……
好帅啊！
竟然有这么英俊的男生。
要是能跟他分到同一个村子该多好。
许多女生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一样的想法。
“就是他们！”棒梗气冲冲地伸手，指向旁边的几个男生，说道：“哥，刚才就是他们打我的……你一定要帮我出气！”
“哼……”说完，他还冲着那几个男生和最先站出来的女生冷哼一声，傲慢地说：“你们等着看我哥怎么收拾你们吧！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一起上，也经不住我哥一巴掌！”
“你们这些人，全给我趴下来叫爷爷！”
棒梗心里一阵痛快的爽意。
对面几个男生看着贾文，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火车里空间本来就不宽敞，单挑的话，谁也不是这个一米八高个的对手。
最先开口的女生说道：“怎么？打不过就去找人帮忙了？”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讲道理！”
“我们都是英雄的后代，是来支援国家建设、发展农村的，不是来给你们四九城的大老爷当奴才的！”
“你个子高不代表有理，长得帅也不代表你对！”
那女生说话泼辣，人也长得挺漂亮。
一看就知道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能言善辩，又充满正义感。
呃……
贾文忍不住摸了摸额头：这……直接说我长得帅，是不是有点太直白了？
“咳咳……”他开口道：“你们先别激动……我来也是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我弟弟？他哪里做得不对？”
“你们说说看吧！”
“哼！”女生站起来，指着旁边一个瘦小的女生说：“她本来坐得好好的，你弟弟一来就让她让座，把我们同伴都快吓哭了，还威胁她，骂我们豫省来的是乡下人！”
“你说说，你弟弟该不该打？”
贾文笑了笑，转头看向棒梗问道：“弟弟，你说，是不是这样？”
“是又怎么了？”棒梗竟膨胀了起来，真以为贾文会替他撑腰，说道：“你们都坐这么长时间了，不该让个座吗？”
“我四九城的人就是比你们豫省人高一等！”
“怎么着？”
“这个座位，今天你们让也得让！”
“不让也得让！”
一股蛮横之气扑面而来。
别说对面那些豫省的人，就连贾文听了都觉得气血上涌。
好家伙，这真是不知死活啊。
靠！
“啪……”
贾文手一扬，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了棒梗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整个车厢的人都愣住了。
棒梗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贾文：“哥……你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打你？”贾文冷冷一笑，“我恨不得打死你！”
啪……
啪啪……
啪啪啪……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污蔑我们的英雄儿女！”
“我抽死你！”
“啪啪啪……”
“啪啪……”
巴掌如雨点般落在棒梗脸上：“大家都是响应号召的知青，你在这儿丢人现眼，给四九城抹黑，给年轻人丢脸！”
“我抽死你！”
“王勃说过，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一巴掌，我替王勃打！”
“啪！”
“白居易说过，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一巴掌，我替白居易打！”
“啪……”
“大家都是同志，你竟这样对待同志，这一巴掌，我替同志打！”
“啪……”
贾文一手拽着棒梗，一手狠狠往他脸上扇。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先前那位神色严肃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红着脸说：“要不……算了吧，别打了……我们原谅他了。”
“不行！”贾文一挥手，“都让开，今天我非要教训我弟弟不可，谁劝都没用……”
“啪啪啪……”
“啪啪……”
棒梗被打得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