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去我妈那过年？”
小年之前的某天晚上，他们在家里开了个会。
讨论的主要问题就是过年在哪过的问题。
张琳说今年自己的姐姐们都回来了，几年难得聚一次，所以今年要去许望炎姥姥那过年。
“我不去。”
许望炎率先发表意见。
自从他在上了高中之后，就能明确地感觉到自己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存在了，而不是他父母的附庸。
一码归一码，必须要承认的是，他对现在的家庭氛围还算满意。
至少一些自己不想去做的事情可以拒绝。
就比如现在。
“那你要去哪？”
很显然，张琳对许望炎不加掩饰的拒绝并不满意。
“回村啊。”
许望炎的语气中充满了本应如此。
许曾和许望淼没说话。
听张琳的语气就知道，现在要是一起拒绝那肯定没好果子吃。
头铁的有一个就够了。
这不是拳击比赛，他们也不需要给许望炎加油助威。
“不熟啊，还有老周，还有我舅，我都不想说。”
老周是他二姨夫，在家里他都是直呼老周。
虽然听起来好像不太礼貌，但是毕竟是在自己家。
又不是当着面叫，相当于被默许了。
“你舅不去，他没有被邀请。”
坐在张琳旁边的许曾没忍住笑了一声。
许望炎感觉自己妈真是明知故问。
他这几个姨什么情况还用他说吗？
其实这也怪不了许望炎。
因为是真不熟，不然他说这话张琳肯定就炸了。
张琳兄弟姐妹五个。
只有老大是男的，剩下四个全是女的。
张琳是老幺。
自己姥爷重男轻女，但是许望炎的舅舅，用许望炎的话来说就是很不当人，也不养老，还就惦记着自己爹娘的养老金。
他三个姨人倒是不错，这是要承认的，但问题是，都嫁出去了。
他大姨和三姨在南陵，他二姨在辽沈。
都隔了十万八千里。
如张琳所说，除了他二姨，真是几年见不着一回。
许望炎都忘了上次见她们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他才敢直接说不熟。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是真不爱听他二姨夫叨叨。
烦得要命。
“一年就这么一回。”
张琳还想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主要是真没劲啊妈，你们是亲姐妹关系好，我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多了，见她们的次数十个指头能数过来，没你这层关系不就是纯陌生人吗。”
这话确实让张琳挑不出理。
“那谁家孩子过年不是和爸妈一块。”
“妈你说这个就没劲了。”
许望炎感觉这会是没有开的必要了。
“你们姐妹的聚会我们又不是没参加过，你们坐一块聊天，我爸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跟谁都能聊，我和许望淼俩跟外人一样，往沙发一坐，跟俩局外人一样。”
他实在是不想和张琳辩经，反正说完许曾会来圆场。
“我大姨，他孙子都要当爹了，我二姨，没孩子，我三姨，一个闺女嫁出去了，连个同龄人都没有，我们俩总不能加入你们去跟你们唠中年嗑吧。”
许望炎想想都觉得窒息。
当然没有同龄人只是借口。
最主要的还是不熟，许望炎也不喜欢这种氛围，而且他也不想坐那玩手机。
当然，如果有电脑的话这些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并没有。
他确实不是一个能委屈自己的人。
在这样一个环境别说待一天了，就是几个小时都会让他窒息。
“还有那个老周，我都不用想，去了他第一件事就是给许望淼上会课，让我考考你起手……”
“行了别说了。”
许曾适时地打断了许望炎。
因为放任他继续说下去张琳脸都要绿了。
“老周是你叫的？”
果然。
“不愿意去就算了呗？你让人说的现在人家说了你又不爱听。”
许曾出来打圆场。
“妈你也别说我就亲我爸那边的人，先不说人不偏心狗不吃屎，问题在于我就是和那边熟啊？你要是真觉得不平衡我哪也不去，我就在家蹲着行吗？”
出现了，是许望炎的天赋技能，自爆。
大不了谁都别好呗。
“都说你话少，你这不也挺能说的？”
许曾开始混科打岔。
现在的主要问题不是研究年去哪过，主要任务是让张琳别发飙。
“你爱去哪过去哪过。”
张琳没什么好气，对自己这个儿子她是真没招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许望炎这张嘴这么能说呢？
比他爹还能说。
想到这她又看向许曾和许望淼。
“你们两个呢？说话。”
“我去我姥姥那。”
许望淼率先做出违心的决定。
没办法啊，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个家最没有话语权的就是她了。
她实在是做不到像许望炎这么头铁。
“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妹团聚了。”
这就是许曾说话的艺术。
其实他和许望炎想的一样。
真不熟。
去了还要装出一副好久不见甚是想念的样子。
虽然说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但是问题在于，自己都装了一年了，难道大过年的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最后一家人分成了两拨。
张琳和许望淼两个去他姥姥家。
许望炎和许曾爷俩回老家。
路上依旧是许望炎开车。
许曾说许望炎现在开车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顺带吐槽一一遍张琳的几个姐姐。
这次没守着张琳，他也是毫无保留。
大概意思就是张琳的姐姐除了老二没个脑子好用的。
老大现在快六十了，找了个七十岁的老头结婚，用许曾的话说，她连自己的亲爹亲娘都不回来伺候去伺候一个七十岁的老头。
老三年轻的时候有个军官追她，结果她转头和个混混结婚了，日子过得那是可想而知。
听说前两年离婚了。
这些许望炎并不知道。
不过想想也正常，但是他正在上高中。
这些事他自然是没机会听他们说起。
“还有你那个舅，我都不想说。”
许曾提起张琳的大哥就是一脸的嫌弃。
“每天就想着怎么从他爹妈兜里怎么掏点钱出来，一听要养老吓死了。”
许望炎感觉他舅舅在家里都没什么话语权。
不过这些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我初五六要出去一趟。”
许望炎提前和许曾报备。
“去哪？”
“南陵。”
他也没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南陵？”
“去旅游。”
他依旧撒了个小谎。
“跟团？”
“自己。”
这次许曾没有继续反对。
真是奇怪，明明只过了一年半，许曾好像就直接默认他从小孩变成大人了。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 ，所以今年直接就在许依家一起过了。
一开始老太太知道张琳没回来还有点意见。
说让村里人知道了笑话。
但是许曾和许望炎并不当回事。
“你要这么说我姐结婚了过年不也各回各家？”
许望炎感觉老太太哪都好，就是太迂腐了。
现在这年头，谁还管这个。
不过初一的时候张琳还是带着许望淼回来了。
上午拜完年之后许望淼直接到了许望炎的房间。
“哥你今年没去咱姥姥那边过年真是损失了。”
“怎么？她们给你发钱了？”
许望炎能想到的理由也就只有这个了。
自己初三去不一样吗？
“不不不，我跟你说，她们姐妹几个真是太有活了。”
许望淼一脸八卦。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和许望炎分享自己当时的所见所闻了。
许望炎突然想起那天自己老爸在车上说的。
除了自己二姨没个脑子好用的。
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事。
这个时候应该说许曾看人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