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长大了，父王不觉得高兴吗？”
顾知意不动，只歪头看他。
这副可可爱爱的模样属实击中了顾如晦，他内心一片柔软，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十分克制的没有弄乱小姑娘精心做的头发。
越是处在高位的人，越懂得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
如此明显的表达对永安公主的宠爱，也让在场的人面色变了变。
顾如晦拉起小姑娘的手。
再次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引起了惊涛骇浪。
“本王之女顾知意，天资聪颖，兰心慧质，本王甚爱之，另有一子，年少聪慧……”
他顿了顿，看着下面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心里门清。
这些人前来，为的不是顾知意，也不是他顾如晦，而是他身后的权势。
有权势的地方就有争斗。
昨日的刺杀也好，日后的站队也好，这些人会为了得到权势而无所不用其极。
若他只有一子或一女，他可以高枕无忧。
但他有两个孩子。
而且两个孩子都是这么的优秀。
日后的路太长，那些人就像是苍蝇一样，会源源不断的涌来，飘荡在他的儿女周围。
吸血壮大自己。
但他知道，顾知意不会怕。
他的女儿不会怕。
他的儿子也不会怕。
所以……
“今日在场诸位为证，本王之基业，能者居之。”
淑敏站在原地，有些发懵。
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能者居之？
她自然是知道如今孔县的暗潮汹涌。
聪明人都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未卜先知，走一步看三步。
汝南王还没登基，只是露出了强壮的臂膀来，一些人已经开始幻想王爷登基之后的储君之争了。
这本无甚稀奇。
王爷只有一个儿子。
储君之位应当就是他的。
可小公子的上头，还有一个那么惊才绝艳的姐姐。
除了惊才绝艳，淑敏想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
若自己能有顾知意那样的能力，有那样的声望。
也不用现在还在吴广半死不活的，连个蠢货哥哥都压不下去，还要被派到孔县来联姻。
若顾知意为男子，必然是铁板钉钉的储君。
就算她是个女子，可簇拥她的人那么多，如今她的声望并不比小公子小，真切希望她能够登上大位的人，数不胜数。
淑敏就是其中一位。
小公子虽然聪明，但是太小了。
时间容不下他慢慢的发展自己的势力。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名正言顺了。
但如今，汝南王却亲手将这优势砍去。
他说……能者居之。
便是将两者放在一个公平衡量的尺度上，以能力说话，无论男女。
淑敏眼眸微动，心中震惊。
汝南王……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稍微揣摩了一下，自然能够明白这番决定的重要之处。
一些支持小公子的人脸色全然白了。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还听不明白吗？能者居之，谁能谁上，日后若是……也自然是有能力的人登上那个位置了。”
“可一个女子，怎么能……”
“我呸，女子怎么了，女子吃你们家米了，还是穿你们家衣了，连女子都不能战胜的男子，哪还有脸面要这要那，你们男子要是真有信心，就拿出实力来呀。”
“就是，人家王爷都说了能者居之，你行你上呗，不行就闭嘴。”
公主的小迷妹为公主冲锋陷阵。
而有些人却感慨极了。
“汝南王果然还是最有决断的那个，这样的魄力……自愧不如啊。”
两子之争，已经是如今孔县隐藏的乱局之一了。
一个世家大族，若是从外面杀，那是杀不死的，须得从里头腐蚀，方能一败涂地。
如今的汝南王还没有登上了高位，任何有可能造成内乱的条件都会成为阻碍他的原因。
若是旁人，或者会装聋作哑，或者会两边安抚。
而他却直接将事情挑明，将暗地里的争斗摆到明面上来。
便是有自信，能够镇压得住儿女之间的争斗。
能够将一切都控制在掌握之中。
“早就听说过汝南王宠爱女儿，传言果真不虚。”
“李兄你也是宠爱女儿的，在汝南王面前怕是要落后了。”
“在公主生辰的这一日，给了这么大的一份大礼，我也好想要这样的父亲呀。”
淑敏一顿。
站在原地，不动，只默默的敛下了眸。
大家虽然心中震惊，却并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
其一是因为旁人的家务事，他们并不方便插手。
其二，也是因为这些年顾知意的名声越来越盛，林亦白和沈怀洲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在百姓们的心里，永安公主就是民心所向。
明眼人都看得出永安公主前途无量。
如今贸然跳出来，把人得罪狠了。
万一人家日后真登上那个位置，稍微记个仇，岂不是要连累全族？
话说在好几年之前，女子为政的声音还没有如此大，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支持，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林亦白站在人群之中，默默的听着身边的那些讨论，抬起眼眸，看着那站在台上的小姑娘。
他笑了笑。
只觉她光芒四射。
和沈怀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满意。
他们一直在致力于造神。
如今看来。
造神计划，颇具成效。
沈怀洲的眼中也满是愉悦。
他觉得自己可以把目标再看的长远一些。
比如，追随一位前无古人的女性帝王。
在那个帝王的名下，做一个可以摆烂的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