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落魄宗的山门,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就从后山涌了过来。林小苟提着水桶往灵田走,刚踏过门槛,裤脚就被雾水浸得发沉——这雾不对劲,寻常晨雾是凉的,今天的雾却带着股腐木般的腥气,粘在皮肤上像细毛在爬。
“小苟哥!你快看!”方小宝的声音从灵田东侧传来,带着明显的颤音。林小苟加快脚步跑过去,刚拐过稻草人扎成的篱笆,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攥紧了水桶:往日里插在灵田边的三个稻草人,此刻竟直挺挺地站在田埂上,破布缝的衣裳在雾里飘着,原本用南瓜刻的脸,不知何时换成了三颗泛黄的颅骨,眼窝黑漆漆的,正对着他的方向“看”。
更诡异的是,稻草人脚下的泥土在动。细细的麻绳从土缝里钻出来,像活蛇似的缠上旁边的灵稻,一绕一收,饱满的稻穗就蔫了下去,穗子里的灵气顺着麻绳往稻草人身上涌,原本干瘪的稻草竟慢慢鼓了起来,像吸饱了水的海绵。
“这是……邪术操控的稻草人?”林小苟刚抽出腰间的木剑,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竟是根手腕粗的麻绳,麻绳上渗着黑褐色的黏液,闻着比雾里的腥气更冲,他挥剑去砍,剑刃刚碰到麻绳,就听见“滋啦”一声响,麻绳没断,反而溅出几滴黏液,落在地上的灵稻立刻枯成了灰。
“别用凡铁!”苏小棠的声音从雾中传来,紧接着一道寒光劈开白雾,她手里的短剑精准地斩在麻绳与泥土衔接的地方——那截麻绳瞬间像断了气的蛇,瘫在地上慢慢化水。苏小棠落在林小苟身边,眉头皱得很紧:“这麻绳是用‘腐尸藤’编的,沾到血会越长越快,天衍宗的人又来了。”
话音刚落,洛夭夭抱着煤球从雾里冲了出来,粉色的裙摆上沾了不少黑泥,脸上满是慌色:“小苟哥!苏姐姐!后面有好多稻草人追过来!它们还会吐黑汁!”林小苟回头一看,雾幕里竟晃着十几个黑影,每个黑影都顶着颗颅骨,手里还“举”着枯树枝做的胳膊,正一摇一摆地朝这边挪,地上的麻绳像藤蔓似的跟着它们往前爬,所过之处,灵稻全成了枯枝。
煤球突然从洛夭夭怀里挣了出去,落在地上“叽叽”叫了两声,浑身的黑毛都炸了起来,像只炸毛的小刺猬。它张嘴吐出个拳头大的煤球,那煤球刚落地就“砰”地炸开,黑色的火星溅在最前面的稻草人身上——稻草瞬间冒起青黑色的烟,藏在稻草里的腐尸藤“滋滋”作响,竟像被烧融的蜡似的慢慢软下去,那颗颅骨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林小苟脚边。
“煤球的火能克邪物!”方小宝背着药箱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一把晒干的艾草,“我刚在药圃里发现,雾里的邪气会顺着植物的根往土里钻,这些稻草人是用来吸灵田灵气的!”他把艾草捆成束递给洛夭夭,“你拿着这个,艾草能驱邪,稻草人不敢靠近你。”
洛夭夭刚接过艾草,西边的雾突然剧烈翻涌起来,像有什么东西在雾里搅动。一个浑身裹着黑布的人影从雾中走了出来,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青铜印,印面上刻着扭曲的纹路,每晃一下,周围的泥土就震动一次,更多的麻绳从土缝里钻出来,甚至有枯瘦的手骨顺着麻绳往上爬,抓着稻草人的腿就往起拽——眨眼间,又多了三个“活”过来的稻草人。
“是天衍宗的‘邪印使者’!”苏小棠握紧短剑,眼神冷了下来,“他们手里的青铜印能召阴物,之前在黑风寨见过一次,没想到这次直接用到了咱们宗门!”黑衣人冷笑一声,声音裹在黑布里,听不出男女:“落魄宗的小崽子们,识相的就把吞光兽交出来,不然这灵田的邪气,会顺着你们的经脉往五脏六腑里钻,让你们疼得满地打滚!”
林小苟把洛夭夭护在身后,手里的木剑虽然砍不断腐尸藤,但气势没输:“想抢煤球,先过我这关!”黑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青铜印往地上一按,“轰隆”一声,灵田中央的泥土突然裂开一道缝,十几根手臂粗的腐尸藤从缝里钻出来,像毒蛇似的朝几人缠来。苏小棠立刻跃到半空,短剑划出几道寒光,斩断了缠向洛夭夭的藤条,可刚断的藤条又从断口处长出新的,反而越缠越密。
方小宝掏出一个瓷瓶,往地上倒出黄色的药粉——那是用雄黄、朱砂和艾草磨成的驱邪粉,药粉碰到腐尸藤,瞬间冒出白烟,藤条“滋啦”一声缩了回去。可黑衣人很快又晃了晃青铜印,印面上的纹路亮起红光,腐尸藤竟顶着药粉的白烟继续往前爬,甚至有黑汁从藤条上滴下来,落在药粉上,把黄色的粉末都染成了黑色。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先毁掉那个青铜印!”林小苟盯着黑衣人的手,突然注意到煤球正盯着青铜印“叽叽”叫,小爪子还朝印的方向扒拉。他心里一动,朝苏小棠使了个眼色:“苏小棠,你能不能牵制住他?我让煤球去破印!”
苏小棠点头,脚尖点地跃到黑衣人面前,短剑直刺他的面门。黑衣人慌忙举起青铜印格挡,印面与剑刃碰撞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甚至有火花溅出来。趁这间隙,林小苟抱起煤球往前冲,可刚跑两步,脚下的泥土突然陷了下去——一只枯瘦的手骨从土里伸出来,死死抓住了他的裤脚,紧接着,更多的手骨从土缝里钻出来,抓着他的脚踝就往土里拽。
“小苟哥!我来帮你!”方小宝立刻跑过来,掏出一把银针刺在手骨的关节处——银针刺邪,手骨瞬间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林小苟趁机冲到黑衣人面前,将煤球往青铜印上一送,煤球张嘴就咬,黑毛蹭过印面时,印上的扭曲纹路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像被烧到的烙铁似的剧烈闪烁。
“孽畜!”黑衣人怒喝一声,另一只手朝煤球抓来,指甲上涂着黑油,一看就有毒。煤球反应极快,吐出一团黑火,直喷黑衣人的手背。黑衣人吃痛松手,青铜印“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煤球立刻扑上去,小爪子按住印面,浑身的黑毛都竖了起来,嘴里发出尖锐的“叽叽”声——只见青铜印上的纹路开始慢慢褪色,从鲜红变成暗红,最后彻底没了光泽,周围的雾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那些“活”着的稻草人失去了邪气支撑,“哗啦”一声瘫倒在地上,露出里面藏着的腐烂兽骨。
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往雾还没散完的西边跑。苏小棠刚要去追,就被林小苟拉住:“别追了,雾里说不定有埋伏,而且灵田的邪气还没散。”他捡起地上的青铜印,发现印底刻着一个“邪”字,边缘还沾着干涸的黑血,摸上去冷冰冰的,像块浸了冰的铁。
洛夭夭跑过来抱起煤球,发现煤球的爪子有些发烫,心疼地用袖子擦了擦它的毛:“煤球你好厉害,都能打败邪印了!”煤球蹭了蹭她的手心,突然抬头朝灵田深处叫了两声,尾巴还朝那个方向晃了晃。林小苟顺着煤球的视线看去,那里的雾还没完全散开,隐约能看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边缘长着一圈泛着绿光的苔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方小宝凑过去看了看,突然“咦”了一声,从药箱里掏出个放大镜,蹲在洞口边仔细观察:“这苔藓是‘引魂藓’,只有埋过死人的地方才会长,而且得是死了上百年的枯骨,才能养出这么绿的颜色。这洞口……该不会是个古墓吧?”
林小苟蹲下身,用木剑戳了戳洞口的泥土,发现泥土下面是坚硬的青石板,石板上还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符咒。他心里泛起嘀咕:天衍宗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用邪印召阴物?难道这古墓里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且煤球刚才的反应很奇怪,它好像认识这个洞口,甚至想进去看看。
“小苟哥,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洛夭夭抱着煤球,眼睛里满是好奇,“说不定里面有能让灵田恢复的宝贝呢!”苏小棠却皱着眉,摇了摇头:“不行,古墓里肯定有机关,而且天衍宗的人说不定还在附近,冒然进去太危险了。”
方小宝也附和道:“苏姐姐说得对,我爷爷的医书里写过,古墓里的邪气比外面重十倍,而且可能有‘尸毒’‘瘴气’,要是不小心沾到,轻则浑身发痒,重则昏迷不醒。”可他话刚说完,煤球突然从洛夭夭怀里跳下来,朝洞口跑了两步,又回头对着几人“叽叽”叫,小尾巴还摇了摇,像是在邀请他们进去。
林小苟看着煤球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煤球是上古灵物吞光兽,说不定它能感应到古墓里的东西,而且天衍宗的人既然在这里用邪印,肯定和古墓有关,要是能先找到里面的秘密,说不定能提前防备天衍宗的阴谋。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咱们可以进去看看,但得做好准备,方小宝,你把驱邪的药粉、解毒的药丸都带上;苏小棠,你负责探路,有机关就用短剑劈开;洛夭夭,你抱着煤球,跟在我后面,千万别乱跑。”
洛夭夭立刻点头,把煤球抱得更紧了:“我知道啦,我肯定不乱跑!”方小宝也赶紧打开药箱,把驱邪粉、解毒丸往布包里塞,还不忘带上一把银针刺:“放心吧小苟哥,有我在,邪物不敢靠近咱们!”苏小棠虽然还是觉得危险,但见林小苟已经做了决定,也没再多说,只是握紧了短剑,走到洞口前,用剑鞘戳了戳洞口的引魂藓——苔藓碰到剑鞘,竟慢慢缩了回去,露出了青石板上的符咒。
“这符咒是‘镇阴符’,用来压古墓里的阴物的。”苏小棠仔细看了看符咒,“刚才黑衣人用邪印破坏了符咒,所以里面的邪气才会跑出来,让稻草人活了过来。”林小苟点了点头,掏出之前从黑衣人手里抢来的青铜印:“那咱们用这个邪印试试,说不定能把符咒彻底打开。”他把青铜印往符咒上一按,印底的“邪”字正好对着符咒的中心,“轰隆”一声,青石板慢慢往两边移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更浓的腥气从洞里飘了出来,甚至能听见里面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洛夭夭抱着煤球往洞口凑了凑,煤球突然“叽叽”叫了两声,从她怀里跳下来,顺着洞口的台阶往下跑。“煤球!”洛夭夭急得想追,被林小苟拉住了:“别慌,煤球能感应邪气,它不会有事的。”几人点亮火把,跟着煤球往洞里走——台阶是用青石板铺的,上面长满了青苔,走起来很滑,墙壁上还刻着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祭祀的场景,画里的人都举着青铜印,对着一个黑色的兽形图案跪拜。
“这画里的兽形图案,好像煤球啊!”洛夭夭指着墙壁上的图案,惊讶地说。林小苟凑过去看,发现图案里的兽确实和煤球很像,都是黑色的毛,圆滚滚的身子,只是图案里的兽比煤球大很多,嘴里还吐着黑火,周围的人都对着它跪拜。“难道这古墓和吞光兽有关?”林小苟心里更疑惑了,煤球好像也看懂了图案,对着墙壁“叽叽”叫了两声,尾巴还晃了晃。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几人终于走到了洞底——这里是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石棺,石棺上刻着和墙壁上一样的兽形图案,周围还摆着八个青铜灯台,灯台里没有火,只有黑色的液体在慢慢晃动,闻着有股血腥味。煤球跑到石棺前,对着石棺“叽叽”叫了两声,石棺突然“咔嚓”一声,慢慢打开了——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个黑色的玉盒,玉盒上刻着和青铜印一样的扭曲纹路。
“这玉盒里装的是什么?”方小宝好奇地凑过去,刚想伸手碰玉盒,玉盒突然亮起红光,周围的青铜灯台里的黑色液体瞬间燃起黑火,八个灯台的火焰连在一起,形成一个红色的光罩,把几人困在了里面。“不好!是陷阱!”苏小棠立刻挥剑去砍光罩,可剑刃刚碰到光罩,就被弹了回来,光罩上的纹路还亮起红光,像是在吸收剑气。
黑衣人突然从石室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手里还多了两个同样裹着黑布的人,显然也是天衍宗的人:“没想到你们真的敢进来,这‘吞光兽墓’的陷阱,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他晃了晃手里的青铜印,印面上的纹路亮起红光,“这玉盒里装的是吞光兽的内丹,只要拿到内丹,就能控制所有的吞光兽,到时候整个修仙界都会是我们天衍宗的!”
林小苟把洛夭夭护在身后,手里的木剑虽然不如苏小棠的短剑锋利,但气势很足:“想抢内丹,先过我们这关!”黑衣人冷笑一声,朝另外两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刻举起青铜印,朝几人扔出几道黑色的符咒——符咒在空中炸开,变成十几只黑色的蝙蝠,朝几人扑来,蝙蝠的爪子上还沾着黑汁,一看就有毒。
苏小棠立刻挥剑斩断了几只蝙蝠,可蝙蝠越变越多,很快就把几人围了起来。方小宝掏出驱邪粉,往空中一撒,粉末碰到蝙蝠,瞬间冒出白烟,蝙蝠“吱吱”叫着掉在地上,化成了黑汁。可黑衣人很快又晃了晃青铜印,更多的蝙蝠从符咒里钻出来,甚至有几只蝙蝠朝煤球扑去——煤球立刻吐出黑火,把蝙蝠烧成了灰,可蝙蝠太多,煤球吐完黑火后,明显有些累了,趴在洛夭夭怀里喘气。
“洛夭夭,你保护好煤球,我和苏小棠去对付黑衣人!”林小苟说完,举起木剑朝黑衣人冲去,虽然木剑砍不断腐尸藤,但对付黑衣人还是有用的。苏小棠也跟着冲了上去,短剑划出几道寒光,直刺黑衣人的面门。黑衣人没想到林小苟的身手这么好,慌忙举起青铜印格挡,可苏小棠的短剑很快就绕到了他的侧面,对着他的胳膊划了一刀——黑布被划破,露出里面的皮肤,竟泛着青黑色,像是中了邪毒。
“你们这些小崽子,竟敢伤我!”黑衣人怒喝一声,青铜印往地上一按,石室中央的石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从石棺里钻出十几根粗壮的腐尸藤,像毒蛇似的朝几人缠来。林小苟立刻挥剑斩断缠向洛夭夭的藤条,可藤条越缠越密,甚至有一根藤条朝玉盒伸去,想要抓玉盒里的内丹。
煤球突然从洛夭夭怀里跳下来,嘴里发出尖锐的“叽叽”声,浑身的黑毛都竖了起来,嘴里吐出一个比之前大两倍的煤球——煤球刚碰到腐尸藤,就“砰”地炸开,黑色的火星溅在藤条上,藤条瞬间冒起黑烟,慢慢化成了灰。石棺里的腐尸藤被烧光后,玉盒突然亮起黑光,光罩上的红光慢慢褪去,显然陷阱被破了。
“不可能!这陷阱怎么会被破!”黑衣人不敢相信地看着玉盒,苏小棠趁机挥剑朝他的青铜印砍去,“咔嚓”一声,青铜印被砍成了两半,印面上的纹路瞬间失去光泽,变成了普通的铜块。另外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方小宝立刻掏出银针刺,朝他们的腿上扔去——银针刺中了他们的穴位,两人立刻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林小苟走到玉盒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盒——里面装的不是内丹,而是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