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我在窗棂上施了一个小小的封印术。并非复杂的结界,只是一个无声的警示,当有人触碰时,我会立刻知晓。
她果然来了……
就在第二天深夜,我感知到窗棂上传来细微的查克拉波动。
比以往更轻,更犹豫,像一片雪花落在冰面上。
我坐在黑暗中,手中的卷轴早已失去意义,全部的感官都聚焦于那扇窗。
她没有强行突破,也没有离开。
只是静静地停留在窗外。
共感力的蛛丝,如同失去方向的藤蔓,在封印外围徒劳地徘徊。
我能感受到那端传来的情绪——困惑,不安,还有一丝被拒绝的委屈。
它们像最纤细的针,一下下刺探着我摇摇欲坠的决心。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那蛛丝般的触感终于缓缓退去,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频率。
我起身,走到窗边。月光下,窗台上放着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东西。
打开,是几株新鲜的、还带着露水的草药,专门用于缓解写轮眼使用过度的疲劳。
旁边,还有一颗用彩纸折成的星星,拙劣的手法,却折得异常认真。
指尖抚过那颗纸星星,仿佛能看见她坐在灯下,笨拙却又专注地折叠的样子。
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热的毒药里,既温暖又痛苦。
我将草药和纸星星收进抽屉最深处,如同埋葬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公开的折磨】
家族祭典的到来,将这场无声的折磨推向了高潮。
她穿着宇智波一族深蓝色的族服,宽大的袖口下,绷带依旧缠绕至手腕。止水自然地走在她身侧,为她讲解着祭典的由来,偶尔指向夜空中绽放的烟火。
她安静地听着,目光却不时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
当我作为族长继承人,必须在众人面前表现得体,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始终追随着我。
共感力即便在喧嚣中,也能准确捕捉到我的位置,以及那份专注的、纯粹的注视。
父亲难得地露出赞许的目光,母亲温柔地笑着。而我,却只在意她是否也在其中。
她站在人群外围,轻轻拍着手,眼神里是与有荣焉的微光。
那一刻,可耻的满足感竟压过了一切自责。
然而,下一刻,止水走到她身边,将一支递到她面前。
她微微一愣,随即接过,小口尝了一下,然后对止水露出了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那笑容,像一把烧红的苦无,狠狠烙在我的视网膜上。
体内的黑暗再次翻涌。我想走过去,想夺过那支可笑的扔在地上,想将她拉离止水身边,想向所有人宣告——这个人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但我什么也不能做。
我只能站在原地,接受着族人的恭维,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属于宇智波鼬的完美笑容。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是唯一能让我保持清醒的良药。
——【共感的牢笼】
祭典后不久,我接取了一个长期侦查任务。我想借此逃离,用距离和时间来冷却这快要将彼此焚毁的异常关系。
任务地点在边境的密林,潮湿,泥泞,充满未知的危险。
在这里,我可以暂时忘记宇智波族地的回廊,忘记那扇总是为她敞开的窗,忘记她身上干净的气息。
直到那个雨夜。
雷声轰鸣,闪电撕裂天际。
我在一个狭窄的山洞里躲避暴雨,伤口在潮湿空气中隐隐作痛。
就在雷声最响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蛛网般的触感,毫无预兆地穿透了遥远的距离,缠绕上我的手臂。
是千祭的共感力!
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带着惊恐的震颤,仿佛正在经历某种极致的恐惧。
她在害怕雷声,而实验室的记忆,正伴随着雷声折磨着她。
更让我心悸的是,通过这无形的连接,我不仅能感知到她的恐惧,甚至能隐约——她正蜷缩在房间的角落,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身体不住地发抖。
而她的手腕上,似乎又添了新的、细小的伤痕……
鼬……
我仿佛听到了她带着哭腔的呓语,穿过雨幕,直接响在我的心底。
那一刻,所有用距离构筑的防线彻底崩塌。
我几乎能想象出她孤独无助的样子,想象着那该死的雷声如何折磨着她敏感的神经。
而我,却不在她身边。
共感力像一条坚韧的丝线,将我们紧紧相连,无论相隔多远。
这不再是单向的依赖,而是双向的囚禁。
我囚禁了她的依赖,而她,也用这份依赖,将我牢牢锁在这背德的牢笼之中。
我靠在冰冷的岩壁上,闭上眼,任由她的恐惧和我的痛苦通过共感力交织、共鸣。
我没有试图切断这连接,反而可耻地、贪婪地从中汲取着她需要我的证明。
原来,我早已病入膏肓啊……
“宇智波千祭……千祭……”我声声低喃着她的名字。
——【卑劣的试探】
任务结束,我带着满身风尘与更深的沉沦,回到了宇智波族地。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处理了任务报告,直到深夜才踏着月光归来。
不出所料,在我房间的窗台上,又发现了一小包新采的草药,和一颗新的纸星星。
这一次,我没有收起它们。
我坐在房间里,点燃灯火,故意将窗户敞开一条缝隙。
然后,我解开了上衣,露出肩膀上那道在任务中被毒刃划伤、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我拿出绷带,摆出准备自己换药的姿态。
我知道,她一定会来。
她的共感力会感知到我的归来,感知到我受伤,感知到我房间的灯光。
果然,不过一刻钟,窗外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她像一只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边。
当看到我肩上的伤口时,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清晰的担忧。
……需要帮忙吗。她轻声问,目光落在那些染血的绷带上。
我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这是一种卑劣的试探,我知道。
我在利用她的关心,利用她无法对置之不理的温柔,引诱她再次踏入我划定的危险领域。
最终,我低低应了一声。
她翻窗而入,动作比以往更加轻盈。
当她靠近时,身上那混合着药草和干净气息的味道,再次充斥了我的鼻腔。她拿起新的绷带和药膏,跪坐在我身后,开始小心翼翼地为我处理伤口。
她的指尖隔着薄薄的绷带,偶尔会触碰到我的皮肤。
每一次触碰,都像点燃一小簇火焰。共感力无比活跃,不仅传递着她专注的情绪,也将我加速的心跳、紧绷的肌肉,反馈给了她。
我感觉到她的动作有瞬间的迟疑,呼吸也微微紊乱。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但那份根深蒂固的与,让她选择了忽略。
以后……可以走正门。我在她包扎结束时,忽然开口,声音因压抑而显得沙哑。
她包扎的手微微一顿。
……不会打扰你吗?她问,带着一丝不确定。
不会。我说,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永远……不会。
这句话,像是一个承诺,又像是一个更深陷阱的开启。
我允许她走正门,仿佛在将我们的关系正常化,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扇正门通往的,是何等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了一声。
当她收拾好医疗废物,准备离开时,走到门口,她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月光照在她半边脸上,眼神复杂难明。
鼬……她轻声说,你的伤……还疼吗?
那一刻,共感力清晰地捕捉到,她问的,似乎不仅仅是肩膀上的伤。
我望着她,没有回答。
疼吗?
这早已无关伤口的疼痛。
这是一种浸入骨髓、缠绕灵魂的痼疾,名为背德的欲望,名为求而不得的绝望。
而她,是唯一的病因,也是我甘之如饴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