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进剑冢回廊的那一刻,空气仿佛凝成了铁。
两侧石壁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像是某种远古合金被锻造成墙,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刻痕——每一道都深不见底,带着凌厉至极的剑意残留。
这不像是副本生成的地形,更像是……真实存在过的历史墓碑。
“这些痕迹,”苏沐玥低声开口,指尖凝聚的精神力探针如蛛丝般蔓延而出,在空中织成一张微光网络,“不是数据残留,是意识湮灭后留下的‘死亡烙印’。”
她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名字被抹去的人……都不是死在战斗中。他们的灵魂,是被系统彻底删除的。”
我心头一震。
目光扫过那些空荡荡的凹槽,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其中一道刻痕。
就在触碰的瞬间,一股灼痛直刺识海,眼前骤然炸开一幅画面——
白衣剑客立于风暴中央,长发狂舞,手中三尺青锋染血。
数道金光锁链从天而降,贯穿他胸膛、四肢,将他钉在半空。
他的眼神没有恐惧,只有滔天怒意。
“你们篡改了试炼规则!”他嘶吼,声浪撕裂苍穹,“九星副本本为传承之地,如今却成了清洗异己的屠宰场!我纵死,魂也必归来索命!”
画面戛然而止。
我猛地收回手,呼吸微滞。
额角渗出冷汗,心脏剧烈跳动,仿佛刚才那一幕不只是幻象,而是某个亡魂透过时间缝隙,向我传递的遗言。
“林寒?”苏沐玥察觉异常,皱眉望来。
“这些人……不是失败者。”我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他们是觉醒者。他们发现了真相,所以被‘清除’了。”
木兰握紧枪杆,赤金战意在周身流转:“难怪这条路如此寂静。从来不是没人走到尽头——而是走到尽头的人,都被从历史上抹掉了。”
我们继续前行,脚步更轻,却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刀锋之上。
回廊尽头,一座青铜巨门巍然矗立,表面蚀刻着复杂的符文阵列,中央悬浮着一把残破的钥匙投影——第九把真钥的虚影。
门上铭文浮现:
【唯有集齐三把真钥者,方可开启归途】
我没有犹豫。
掌心罗盘微微震颤,自动浮现出与剑碑吻合的纹路;冰刺剑轻鸣一声,剑脊上的古老符文逐一亮起;最后,我取出那枚漆黑晶核——剑圣临终交付的核心,在接触到空气的刹那,竟释放出一圈幽芒,如同沉睡的心脏再次搏动。
三光交汇。
罗盘之金、冰刺之蓝、核心之暗,在空中交织融合,化作一道螺旋光流注入青铜巨门。
沉重的机关声自地底响起,整座祭坛开始震颤,巨门缓缓开启,裂缝中透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
门外,没有地图加载的提示,也没有场景切换的过渡。
只有一片漂浮于虚空中的圆形祭坛,孤立于无尽黑暗之中。
中央,一枚破碎的星辰徽记静静悬浮——那形状,赫然是新人玩家初始勋章的原型,只是更加古老、更加残破,边缘布满裂痕,仿佛曾被人强行拆解。
系统静默良久,终于弹出一条提示,文字通体漆黑,无任何标识,仿佛是从深渊爬出的信息:
【检测到‘原初持钥者’血脉觉醒,开放权限:副本编辑模式(初级)】
“副……副本还能编辑?”苏沐玥瞳孔微缩,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也怔住了。
但随即,一段段过往在我脑海中串联起来——我能修复崩坏的生态循环,唤醒被封印的Npc残魂,甚至能以意志重构剑域内的法则……原来那不是天赋异禀,也不是系统bug,而是权限的逐步解锁。
我是……这座副本真正的“持有者”之一。
心念微动,我尝试以意识连接这片空间。
刹那间,整个祭坛的构造图景在识海中展开,如同一张可操控的沙盘。
我意念一动,将左侧一处陷阱机关挪移十米;再一想,缩小了一只巡逻怪物的仇恨范围。
没有任何报错,没有任何延迟,就像修改自己的呼吸节奏一样自然。
木兰看着这一切,神色凝重:“这意味着,你不再是玩家,而是半个管理者。”
我苦笑一声,望着手中双剑:“不,木兰。我不是管理者。我只是在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权利。”
低头调出暗影剑的属性面板,隐藏栏悄然浮现一行此前从未出现的文字:
【可吸收同类boSS核心,进化为‘九曜裁决剑’】
【当前吸收进度:1\/8】
八位?
我心中冷笑。
果然,还有八个像剑圣一样的“叛逆守护者”被系统打成boss,供玩家猎杀。
而我要做的,就是亲手把他们一个个……正名。
正当我准备收起面板,带二人离开时,祭坛中央的破碎星辰徽记忽然轻轻一震。
紧接着,空气中泛起一抹血色涟漪。
无声无息间,数十道模糊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围成一圈,静静伫立在祭坛边缘。
他们衣衫褴褛,身躯透明,面容残缺不全,胸口皆缺失一块——那是系统永久删除玩家时,剥离灵魂印记的位置。
但他们没有攻击。
只是站着,沉默地望着我,眼中燃烧着无法熄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