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宫推眼镜的动作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
“那不是人脸……更像张纸糊的面具,嘴角还咧着笑。”
“纸糊的面具会动?”
巴塔尼·云鹤捻着菩提子的手开始发抖,
“我刚才好像闻到了烧纸的味道。”
希娜·影娘突然停下脚步,墨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路边一个掉在地上的布偶。
那布偶穿着褪色的红棉袄,脑袋歪在一边,本该是眼睛的地方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此刻却像是在盯着他们看。
“别碰它!”
李一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
“这玩意儿身上有股怨气,跟我在青云山乱葬岗见过的邪祟味儿差不多。”
话音未落,那布偶突然“咔哒”一声转了个方向,红棉袄的袖子诡异地抬了抬,像是在招手。
夏英吓得直接躲到李一身后,连声音都带了哭腔:
“它动了!它真的动了!”
轩辕洛神脸色发白,指尖掐着法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地方的精神干扰太强了,那些文字、歌声、布偶……都是在勾起人的恐惧。”
“那现在咋办?”
烈阳之子的声音都劈叉了,
“总不能站在这儿等死吧?”
姜尚宫深吸一口气,指着街道尽头的一个岔路口:
“往前再走三百米有个岔路,根据之前的地图推演,走右边或许能避开这片精神干扰区。快走,别回头!”
众人刚要迈步,那诡异的童谣声突然变了调,像是有无数个小孩在同时哼唱,声音越来越近,两旁的房屋里开始传来“咚咚”的撞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拼命往外撞。
李一突然拽住想要往前冲的烈阳之子,指着地面沉声道:
“别踩那些白线!”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地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白色的粉线,弯弯曲曲地绕着街道铺开,粉线旁边还散落着些烧尽的纸灰——那分明是给死人引路的“黄泉线”!
“我的娘……”
夏英腿一软差点摔倒,
“这到底是秘境还是坟场啊!”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街道尽头的岔路口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双鞋在地上拖动。
众人握紧武器,后背紧紧贴在一起,连呼吸都忘了——这诡域秘境,才刚刚露出它獠牙的一角。
街道尽头的暗红色路灯突然闪烁了两下,光线像凝固的血,把众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李一刚迈出脚,就听见“嗤啦”一声轻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黑板上刮。
“谁?!”
烈阳之子猛地转身,火焰图腾“腾”地窜起半寸,却只看到身后空荡荡的巷子,只有个掉在地上的铁皮玩具车,轮子还在慢悠悠地转。
“别一惊一乍的。”
凤若兮攥着剑柄的手沁出冷汗,目光扫过两旁的灰墙——那些墙皮像溃烂的皮肤一样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仔细一看,砖缝里竟嵌着些头发丝,黑的、白的、黄的,缠成一团。
“姜姐,你看这墙……”
夏英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她指着其中一块砖,上面用指甲刻着歪歪扭扭的字,像是“救我”,又像是“别走”。
姜尚宫还没开口,旁边的老电话亭突然“叮铃铃”响了起来,铃声尖锐刺耳,在死寂的街道上炸开。
众人吓得齐齐后退,那电话亭的玻璃蒙着层灰,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可铃声却像长了腿,追着他们响。
“别接!”
轩辕洛神突然低喝,指尖掐着的法诀泛起白光,
“这电话亭在吸收周围的阳气,你看它底座……”
众人低头一看,电话亭的铁底座上竟缠着圈黑线,线的另一头埋在土里,隐约能看到土里冒出些惨白的指节,像是有人从地下伸手抓住了电话线。
“呕——”
巴塔尼·云鹤突然捂住嘴,脸色惨白,
“这味道……像腐肉混着香水。”
话音刚落,前面的十字路口突然滚过来个皮球,红色的,上面画着笑脸,滚到李一脚下就停住了。
紧接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从拐角探出头,头发披散着,遮住了脸,只露出双光着的脚,脚踝上拴着根红绳。
“哥哥,我的球……”
小女孩的声音甜得发腻,像含着块化不开的糖。
李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小女孩的声音,跟刚才石碑裂开时听到的童声一模一样!
“别理她!”
姜尚宫突然拽住要说话的夏英,声音发紧,
“她没有影子!”
众人一看,果然,路灯的红光下,小女孩的脚下空空荡荡,只有那个红球的影子在地上扭曲蠕动,像条活物。
“球……给我……”
小女孩又往前挪了半步,红裙子扫过地面,留下道湿漉漉的痕迹,凑近了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裙子,是用血染成的红布!
“走!”
李一突然拽起夏英就跑,其他人紧随其后。刚跑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有人穿着木屐在追,那诡异的童声越来越近,混着电话亭的铃声,像催命的符咒。
跑到下个拐角,李一突然停住脚,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前面的路变成了面墙,墙上贴满了泛黄的照片,照片上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可每张照片里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他们!
“这不是刚才的路!”
凤若兮惊声尖叫,
“我们明明是直着跑的!”
姜尚宫指着照片墙,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们看……照片上的人……在笑!”
众人定睛一看,那些黑白照片里的人脸,嘴角都在缓缓上翘,露出诡异的笑容,连眼睛都在微微转动,像是活了过来。
身后的“咔哒”声越来越近,李一咬咬牙,突然转身冲向旁边一扇虚掩的门:
“进这里!”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众人冲进去的瞬间,李一反手带上门,却在门缝里看到那个红裙小女孩就站在门外,头发散开,露出张纸糊的脸,嘴角咧到耳根,正对着他们笑。
“砰!”
李一死死抵住门,心脏狂跳不止。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天花板上的吊灯在晃,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这……这是哪儿?”
夏英的声音带着哭腔。
李一摸出打火机点亮,火苗“噌”地窜起,照亮了周围——这竟是间教室,课桌上摆着生锈的铁文具盒,黑板上用粉笔写着“欢迎回家”,而教室后排的座位上,竟坐着十几个纸人,穿着校服,脸上贴着剪出来的五官,正齐刷刷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