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的篇幅不长,但足够劲爆。
报道里没有点明被绑架者的身份,只含糊地用了“某位与顾家关系匪浅的重要人士”来代替,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顾辰这次是踢到了铁板,触怒了顾家那位真正说一不二的人物。
文章还配了一张图,虽然关键人物和车牌都打了厚码,但依旧能辨认出是京市郊区那座废弃的钢铁厂。
一辆黑色的轿车旁,一个身形酷似顾辰的男人被两个黑衣保镖死死按在地上,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份狼狈与绝望。
评论区早已彻底炸开了锅,比昨晚的婚宴还要热闹。
“卧槽!豪门水这么深的吗?前脚刚传出订婚宴被亲三叔抢婚,后脚就饥不择食搞绑架?这是什么脑回路?”
“笑死,这位大少爷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吗?文的抢不过,就想来武的?这下好了,喜提非洲矿区终身游套餐,求锤得锤。”
“我比较好奇被绑架的是谁,能让顾家这么下狠手,直接把捧在手心的长孙给流放了。这得是动了谁的命根子啊?”
“楼上的,你瞎啊?还能有谁,肯定是新上任的三夫人呗!我跟你们说,这位才是真狠人,前脚刚把恋爱五年的前未婚夫踹了,后脚就嫁给了他的三叔,这手段,这魄力,甄嬛来了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熹贵妃安’!”
林溪看着那些愈发离谱的评论,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她,可她不喜欢自己成为别人猎奇的谈资,更不喜欢顾衍因为她,而被外界描绘成一个“为夺侄媳不择手段”的阴谋家。
他那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不该因为自己,而被染上任何污点。
“别看这些。”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不容置喙的将她手里的手机拿走,随手锁屏放在了一边。
顾衍将她揽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仿佛能洞悉她心底所有的不安。
“这些事情,周扬会处理干净。今天之内,不会再有任何关于你的负面新闻出现。”他的声音沉稳,笃定,带着能抚平一切焦躁的力量。
林溪靠在他胸膛,闷闷地“嗯”了一声。
“在想什么?”他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温热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臂。
“顾衍,”林溪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盛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我是不是……很麻烦?”
从她和他产生交集开始,好像就一直在给他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
顾辰、宋暖,现在又是顾辰的母亲周佩芬,还有外面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
“傻瓜。”顾衍失笑,爱怜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娶了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不麻烦,也最正确的决定。不是麻烦,是天大的幸运。”
他顿了顿,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
“林溪,你只要记住,你是我顾衍的妻子,是我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宝贝。谁敢让你不痛快,我就会让他一辈子都别想痛快。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你不必理会,也无需在意。所有的事情,都有我。”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熨帖了林溪心底所有的不安和惶恐。
那些因外界的流言蜚语而生的阴霾,被他这番话驱散得干干净净。
是啊,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她有顾衍,有这个愿意为她遮挡一切风雨的男人。
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溪心头一热,再也按捺不住,主动在他的纯上,印下了一个带着全然信赖的文。
“知道了,顾先生。”
顾衍眼底的笑意瞬间加深,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给她任何退缩的机会,霸道而温柔地加深了这个文。
下午,两人回到了顾家老宅。
周佩芬的电话虽然被顾衍怼了回去,但这件事,终究还是要当着顾老爷子的面,做个了结。
车子刚在主宅门口停稳,管家福伯就亲自迎了上来,恭敬地打开车门。
“三爷,三夫人,老爷子在书房等你们。”
“知道了。”顾衍颔首,牵着林溪的手,向主宅走去。
刚一踏进客厅,一股山雨欲来的低气压便扑面而来。
顾辰的父亲顾博和母亲周佩芬,正黑着脸坐在沙发上。
周佩芬的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显然是哭过了。
看到顾衍和林溪手牵着手进来,她像是被点燃的炮仗,“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眼喷火地瞪着他们。
“顾衍!你还有脸回来!你把我儿子弄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你安的什么心!他可是你的亲侄子!”
“大嫂。”顾衍的脚步顿住,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场让客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请注意你的言辞。你面前站着的,是你的弟妹,顾家的三夫人。”
“三夫人?”周佩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指着林溪,气得浑身发抖,“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被我儿子玩腻了不要的破鞋,转眼就爬上了你的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也配进我们顾家的门!顾衍,我们顾家的脸,都被你和这个贱人丢尽了!”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彻整个客厅。
所有人都愣住了。
出手的人是顾博。
“你……你打我?”周佩芬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闭嘴!”顾博的脸色铁青,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暴怒,“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还嫌我们大房不够惨吗!”
他这个妻子,平时在贵妇圈里八面玲珑,怎么一遇到事,就蠢得像头猪!
顾衍是什么人?
是连老爷子都要忌惮三分的顾家掌舵人!顾辰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敢三番两次去触他的逆鳞,被送去非洲都是轻的!她现在还敢在这里指着顾衍的鼻子骂,甚至侮辱林溪,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我胡说八道?顾博,被送去非洲的是你亲儿子!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吗?”周佩芬崩溃地大哭起来。
“心疼?我心疼他不知天高地厚,心疼他有眼无珠,放着溪溪这么好的姑娘不要,被一个宋暖耍得团团转!我更心疼我们顾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没脑子的蠢货!”顾博指着她怒吼道,“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这个当妈的从小给惯出来的!”
顾博心里跟明镜似的。顾辰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说到底,还是仗着周佩芬和她娘家在背后撑腰,总觉得天塌下来都有人顶着。现在,天真的塌了。
“都给我住口!”
楼梯口传来一声威严的怒喝,顾老爷子拄着拐杖,在福伯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久居上位的威严不减分毫。
他目光如炬,冷冷地扫过客厅里的每一个人。
周佩芬的哭声戛然而止,顾博也羞愧地低下了头。
“像什么样子!吵吵嚷嚷,我们顾家的家教呢!”老爷子重重地用拐杖敲了敲地板。
“爸……阿辰他……”周佩芬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你给我闭嘴!”老爷子厉声喝止她,“顾辰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阿衍做得没错!我们顾家,不养无法无天、威胁家人的废物!把他送去非洲,是让他去清醒清醒,磨磨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老爷子的话,一锤定音,彻底断了周佩芬所有的念想。她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老爷子没有再理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林溪,那凌厉的眼神,瞬间变得温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愧疚。
“溪溪,过来,到我这儿来。”他朝林溪招了招手。
林溪看了一眼身旁的顾衍,见他微微颔首,才迈步走了过去。
“父亲。”
“哎。”老爷子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是顾辰那混小子对不住你,也是我们顾家,对不住你。”
林溪摇了摇头,声音温和而坚定,“父亲,都过去了。”
“好,好孩子。”老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看向顾衍,“阿衍,你跟我到书房来。”
书房里,檀香袅袅。
顾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杯浮着热气的龙井,却没有喝。
“顾辰的事,你处理得很好。”他淡淡地开口,“不过,动静闹得太大了。外面那些媒体,你要处理干净。顾氏的股价今天开盘有些波动,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对溪溪不利,进而影响到家族声誉的流言。”
“我明白。”顾衍沉声应道。
“还有你大嫂,”老爷子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她毕竟是顾辰的母亲,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也是人之常情。你多担待一些,但也不能任由她胡来。溪溪现在是你的妻子,是顾家的三夫人,她的脸面,就是我们整个顾家的脸面。谁也不能给她气受。”
“父亲放心,”顾衍抬眸,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狠戾与决绝,“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让他拿命来偿。”
顾老爷子看着他这副与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的护短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又欣慰地笑了。
“你啊,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