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冰冷而刺鼻。林凡站在缴费窗口前,看着刚刚递出去的、原本打算购买炼丹辅材的几百块钱,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钱,可以再赚。人命,关天。
他转身走向抢救室,听到里面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小婉逐渐平稳的呼吸声,稍稍松了口气。但医生那句“需要长期治疗和定期输血”以及后续的费用预估,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回到病房,看着小婉苍白脸上那混合着愧疚、恐惧和一丝依赖的复杂神情,林凡知道,自己无法袖手旁观。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这句话说出口,便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离开医院,晨光微熹,清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感。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按照记忆,走向老张提供的那个新楼盘工地地址。
工地规模远比之前的零活要大得多,塔吊林立,机器轰鸣,工人们早已开始忙碌。林凡找到项目经理李经理,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中年人。
“李经理,我是林凡,老张介绍来的。”
李经理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在他依旧显得有些单薄(尽管已改善许多)的身材上停留片刻:“老张说你能干,吃得苦。我们这工期紧,要求高,不像小零活那么松散。钢筋班组缺人,活重,按天算,一天两百,干不干?”
“干!”林凡没有任何犹豫。一天两百,比之前多了八十,这对他和小婉都至关重要。
“行,去那边找刘工头,领安全帽和手套,今天就开始。”
钢筋工地的活,远比之前搬运垃圾要繁重危险得多。巨大的钢筋需要人力搬运、弯曲、捆扎,烈日很快炙烤着大地,钢筋烫手,汗水瞬间浸透衣衫。
林凡咬紧牙关,默默运转体内那缕灵气。灵气无法让他力大无穷,却能极细微地强化他的耐力,保护他的筋骨不被拉伤,让他的动作更协调,更节省体力。他学着周围老师傅的技巧,埋头苦干,速度竟也不慢。
工间休息时,几个老工人看着这个沉默寡言却手脚麻利的新人,倒是生出几分好感,递过来一支烟。
林凡摆手谢绝:“谢谢,不会。”
“小伙子,看着文静,干活倒不孬。”一个老工人笑道,“就是太拼了,这活儿急不来,细水长流。”
林凡笑了笑:“家里等钱用。”
简单一句话,道尽了无数心酸,工友们了然地点点头,不再多问。底层挣扎的人,各有各的难处。
一天下来,林凡累得几乎散架,肌肉酸痛无比,但灵气在极限劳作下的运转似乎更加活跃,恢复速度也快了些许。接过两百元现金时,他感到一种踏实的疲惫。
他立刻赶往医院。小婉情况稳定了些,看到林凡,眼神亮了一瞬,又黯淡下去。
“林凡哥……医药费……”
“别想那么多,先把身体养好。”林凡将买来的清淡粥点放在床头,“工地预支了点钱,垫了些费用,够撑几天。”
他撒了个小谎,让她安心。
小婉看着他还沾着泥灰的工作服和疲惫的神情,眼圈又红了,低下头小口喝粥,没再说话,只是将那碗粥喝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的日子,林凡开始了高强度、快节奏的生活。
白日,在新工地挥汗如雨,承受着烈日的炙烤和钢筋的重压。他飞速学习着技能,凭借着灵气带来的细微优势和那股狠劲,很快赢得了工友的认可和刘工头的些许看重。工资日结,他几乎将所有钱都投入了小婉的医疗费和自己最基本的生活开销。
夜晚,他坚持修炼《基础吐纳术》,灵石的消耗速度加快,但炼气一层的境界也愈发稳固,丹田气旋明显壮大。窗台上的聚灵草已然成丛,散发出稳定的微弱灵光,让小屋的灵气环境改善了不少。他偶尔施展灵雨术,培育着下一批凝血草和活气果,为炼丹做准备。
情绪值积攒到一定程度,他便会开启直播。身体的疲惫并不影响他思维的敏捷,反而让他的讲解多了一份历经世事的沉潜力量。
这一晚,他讲解的是“劳动法与劳动者权益保护”。
“……故而,雇佣关系成立,雇主便负有支付报酬、提供劳动保护、缴纳社会保险等法定义务。劳动者享有取得劳动报酬、休息休假、获得安全卫生保护、接受技能培训的权利……”
他将劳动合同、最低工资标准、工伤认定、 overtime 工资计算等现代劳动法概念,与仙界可能存在的“宗门弟子义务劳作”、“杂役权益受损”、“探索遗迹伤亡抚恤”等情形类比,强调公平雇佣与权益保障的重要性。
【散修王五:若俺给那修真家族看守药园三月,说好十块灵石,到期却只给五块,依此‘法’,俺可能讨回?】
【炼器坊学徒:休息休假?俺师父恨不得俺十二时辰都在拉风箱!】
【收获来自[散修王五]的期待值+35】
【收获来自[炼器坊学徒]的共鸣值+40】
林凡结合案例,详细阐述了维权途径:“可先协商,协商不成可向劳动仲裁机构申请仲裁,亦可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注意保留雇佣契约、工时记录、报酬凭证等证据……”
直播间的讨论异常热烈,许多底层修士和杂役弟子仿佛找到了理论武器,在线人数持续走高。
【天剑门戒律堂见习弟子:宗门雇佣杂役,发放资源,是否亦应符合此‘公平对价’原则?若杂役付出超额劳动,是否应得额外补偿?此或可减少宗门底层怨气。】
【收获来自[天剑门戒律堂见习弟子]的深思值+70】
下播后,林凡看着收获的情绪值,没有兑换丹药或功法,而是兑换了更多灵植种子和一批“强效土壤改良粉”。开源节流,自力更生,才是长久之计。
他每隔一两天便会去医院探望小婉,送去一些水果或简单的饭菜,偶尔留下一点钱。话依旧不多,只是问问病情,让她安心。
小婉的气色在规范治疗下慢慢好转,虽然依旧瘦弱,但眼神中的绝望渐渐褪去,看着林凡忙碌疲惫的身影,她总是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句低低的“谢谢林凡哥”。
这天,林凡下工后来到医院,却见小婉的病床空着。护士告诉他,小婉奶奶病情恶化,她挣扎着办理了出院手续,赶回乡下老家去了,临走前留了一封信给林凡。
林凡打开那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娟秀却略显凌乱的字迹:
“林凡哥,奶奶病重,我必须回去。欠你的钱和情,小婉记在心里,以后一定还。你的恩情,无以回报,只有这个……或许对你有用。小心那些人。——婉”
纸条下面,还压着一块用旧布包着的东西。
林凡打开旧布,里面竟然是那面古旧的铜镜!
镜面冰凉,纹路古朴。林凡想起那日它骤然发威惊退彪哥等人的情景,心中震动。小婉竟然把她视若性命的、可能藏着秘密的铜镜留给了他?是感谢?是抵押?还是……托付?
他握着铜镜,心情复杂。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身上似乎藏着不少故事,而她的未来,依旧笼罩在奶奶病重和自身疾病的阴云之下。
他将铜镜小心收好,看向窗外。夕阳西下,工地的喧嚣早已平息。
现实的重担依然沉重,前路漫漫。但体内奔腾的灵气和手中这面冰冷的铜镜,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也一定能走出新的可能。
工地、医院、修炼、直播、灵植、铜镜……生活的碎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艰难却充满韧性的画卷。林凡的目光穿过都市的霓虹,望向远方沉落的夕阳,眼神沉静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