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郭芙的话,几乎要笑出来。
你郭芙斤几两,不知道吗?
你亲爹郭靖那么大的本事,也没敢说自己一个人过来搞事啊。
有时一个人太聪明了,或太正常了,是真不明白一些小年轻和小笨蛋们的想法。
但我细一沉思,又或许明白了。
记得有一个人提出了一个概念。
叫挫折教育。
是大人啊,怕小孩不懂事,给自己找麻烦,那怎么办呢?挫折教育。
把这孩子的自尊,自信,给打没了,他就老实了,不给你闹事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反之。
你像郭芙,打小到大,是被捧在手里,含在嘴里,捂紧了怕化,捂松了怕掉。
修炼武功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闲得没事就一个字——玩。
明明本事不大,还心比天高自以为是。
做事情习惯性的任性,因为从前的错误一直都有人在兜底,在给她擦腚眼子,所以就渐渐养成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心态。
也就是郭靖三观比较正,影响到了郭芙,才没养出个我不吃牛肉来。
但大魔王是没养出来,却养出了一个千金大小姐出来。
刁蛮任性不识大体,从来不思考自己的错误,有事都是别人的错。
得亏三观还可以,有起码的是非善恶观念。
很多时候犯的错误,不是她想犯错。
而是她能力不足,好好的事也可能会做错。
比如,这一次。
她武功菜得一批,但想做的事却仅是想帮帮父亲。
我摇摇头,道:“你这个丫头,亏得你不是我的女儿,不然我这里就要狠狠的打你一顿。你什么武功,大小武什么武功,就你们这点武功能干什么?你们无视了一支大军的战斗力,凭借一点小小的幸运,就想做你们父亲都不敢来做的事。这一次,你仍然走运,因为今天有我在,所以你没事了,但终有一天,你会什么都不剩下的,到时,你没了父母亲人,你要怎么活下去?”
要不说郭芙是大小姐脾气呢,一开始还觉得难受呢,一听到什么都没有,连父母亦不得全时,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你休要粗言秽语,我爹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没有,我做事失败不假,你也犯不上一直咒我的父母吧?”
我微微一笑道:“哦,你以为我是在咒你的么?你自己也来看了,这里偌大兵马,只是蒙古大军的一支兵马而已,此次蒙古发兵三路,四川一路,襄阳一路,淮扬一路,襄阳这一路,是最重要的一路,所以你父亲才会不计代价不遗余力的努力,到处的筹款借钱,招募兵马,可你能有几斤几两,就跑来玩这么大的,视万千大军如无物?你要是出事了,郭大侠心态失守,影响了全局,导致襄阳失守,你以为还能活吗?”
郭芙被我说得吓着了,她缩了一下身子,道:“哪有这么严重。”
我轻笑一下。
“你这个姑娘,刁蛮任性,嚣张跋扈,不体恤下人,不结交上者,你没发现吗,你身上,除了郭大小姐这个身份,别的什么也不是。一旦你家中生变,你的地位将会岌岌可危,到时是怎生一个场景,我简直不敢想象,特别需要重视一点,你还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姑娘,这意味着,你的下场,很可能会比死还惨。你不会不知道,茂德帝姬,是怎么死的吧。”
我用茂德帝姬来提醒一下郭芙。
她也算大姑娘了,有些事,现在也该知道了。
哪知这郭芙,实在是在平常被保护的太好了,她居然真的不知道这事,还傻乎乎和问我:“她怎么死的?”
我没好气道:“回去问你妈去,好了,我也懒得说了,你毕竟不是我女儿,回去自己问人去吧,现在能走了吧,我们还要回去,和郭大侠说一下,怎么救回你爹的那两个宝贝徒弟。”
郭芙站起来。
她也不知是怎么了,是扭到了还是伤到了,一开始就有点一瘸一拐,现在方一站起来就呜一下坐回去,道:“疼。”
我没好气道:“有多疼,是不是断掉了,要不要我过来背你啊。”
郭芙哭道:“真的很疼,刚刚路上就在忍了,坐着也没什么,就是现在一站起来就疼,我脚好像肿起来了……”
她说着,重新坐回去,手把鞋袜脱了。
一只原本应该精致的小脚,在脚踝部分肿了起来,像是一块小馒头一样。
我无意打量一下。
这不好一直看。
但随意一瞥。
是肿了。
“你到底能不能忍,能不能走。”
郭芙想说能,但她自己手轻轻一摸,就疼。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满心满眼都是委屈的模样。
我长长叹了口气。
倒不是我不可以背她,但一男一女,长时间背一个人,好说不好听。这个时代,人到哪里,都要注意形象。
也是该死的蒙古兵,抢劫的太狠了,把这里的老百姓都抓得跑光了,村子里什么都没有,更不要说牛马驴骡子了。
我是找不到给她代步的。
也不能由我抱着她背着她吧。
我站了一会,又站了一会,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我告诉自己,这是郭靖的女儿,和我差着辈分,不要胡思乱想,我这么高的武功了,得有点德行,不能是个美女就意想非非。
好一会我道:“那个,江湖儿女,有些事我们明白即可,不要在外边说,回家后,要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着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小脚。
郭芙的确是得天独厚。
她的脾气是真的,不行。
但脾气是脾气,可在身体相貌上,是绝对完美精彩继承了她老妈的。
如果仅说浓颜冲击,她比她妈还美艳逼人,没点本钱,怎么可能一人吊两人,把大小武兄弟给迷得不要不要的。
她脚面的肌肤白皙光滑,如羊脂玉般细腻温润,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轻轻一触就能留下痕迹。
脚趾圆润可爱,犹如一颗颗饱满的珍珠,整齐地排列着,甲床红润,泛着淡淡的粉色,宛如春天里初绽的花瓣,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唯一遗憾的是脚踝。
她的脚踝小巧精致,仿佛轻轻一握就能握住,在纤细的脚腕上,那一圈肌肤格外白皙,与鞋子或袜子搭配起来,更显风情万种。
但此时,原本应该纤细的脚踝却肿得像小馒头一样。
我低瞥一眼道:“别胡思乱想,别胡思乱想!”
说着,我抓着她的脚踝,碧水神功发动了起来。
柔和的碧水神功进入到她的脚踝上,在肿伤处来回温养,细致的内功深入到皮下每一部分的神经血管。
郭芙闭上眼睛。
她感觉脚踝上的疼痛一下子舒服了起来。
有一种舒缓,包容,温暖,和疏通。
我运功了一段时间,道:“试一下,现在如何了?”
郭芙转动一下小脚,道:“还有点肿,不过不疼了。”
我没好气道:“没事了还不穿上鞋袜走路,你想在这里住上两天的吗?”
郭芙连忙收起小脚,她轻快的把鞋袜穿上,心中有些庆幸。
她的鞋袜是名品名店手工材质的精品。
就算套在脚上,穿上三五天,也不会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除非你绑在脚上穿一个月,又或是鞋子里渗了水,自然会有异味。
但郭芙是千金大小姐。
她就算再穷,在吃穿生活用度上,都是最好的。
黄蓉是一个聪明,且精细的女人,她疼爱自己的女儿,疼爱的什么和什么一样。
所以即便再困难,经费再短缺,她都事先预留了给郭芙的钱。
就算钱不趁手,她也有足够的手段,去得到那些东西。
这也是郭芙坏脾气的由来。
因为她打小,吃得最好,用的最好,在生活上和王公贵族也是丝毫不差,甚至犹有胜之。
不过,贵有贵的好。
这一次,她脱了鞋袜,小脚被男人捏在手上,要是她的脚有什么异味,那就真的羞愤欲死了。
好在什么也没发生,让她感到松了口气。
女孩有点没心没肺的把鞋袜穿好,站起来还跳了两下子,虽然脚踝仍然有一点隐隐的疼,但却轻了不知多少,已经是不能影响她走路了,甚至不影响她施展一定的轻功,她不仅走路没问题,还可以大跑,大跳,只要不是太用力,或让伤处着力太多,就不成问题。
“刘伯伯,你这手功夫太厉害了,我的脚给你轻轻摸一下就没事了,这本事能不能教我?”
我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子上。
“你多大了,你不是个小姑娘了,怎么还是这么口无遮拦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么点子事你心里都没数吗?你爹娘怎么教你的,郭大侠不教可能是他忙,你妈可是个人精,她但凡多吐几口的口水,那点子吐沫也够你长智慧了,怎么还这样没心没肺的,这话说出去,有会听的不会说的往外一传,我的名声,你的清誉,还要不要了?这事给我听好了,要烂在肚子里,一句也别往外说了。”
郭芙气得跺脚,又有点疼了,她不敢大动,仍然气得道:“一点小事说这么大一堆事,左右就是不想教我了,哼,要是换了陆无双姐俩,你就教了。你这就是偏心,我虽然不是你儿媳妇,但我们两家这么亲近,你就教一点又怎么了!”
我摇摇头。
“你啊,你这个丫头,功夫是能随便乱传乱教的吗?陆家庄陆乘风知道吧,你外公的徒弟,他一身的武功,算不上超一流,也是一流上等的高手了。但是他一身的武功,就是不敢教儿子陆冠英一丁一点,导致陆冠英学了多年也只是学了个半吊子,学了个二流上等。算是个伪一流,但对比桃花岛的武功,仍然是不入流。后来陆乘风得到了黄药师的允许,才开始教儿子武功,奈何他儿子筋骨已经长成了,错过了黄金年龄,就算是再怎么苦修苦练,也只是一流,却再难有真正的成就了。你说说,这武功,是能轻易随便传的,随便教的?”
武功,有高有低。
普通的武功,这是可以随便学。
你不教他也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到学到。
郭芙不以为然。
她道:“那是陆伯伯为人迂腐,他要是早早教了又如何,我外公顶多也就是收归门下,口头训戒一下,还能怎样。”
我冷冷地笑了。
黄药师在女儿面前还是注意一下形象的,为人温和不少。
但过去,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真以为他那些徒弟的腿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断的?
全都是他自己亲手打断的。
陆乘风没教儿子武功,这是让黄药师高兴,徒弟老实听话,当师父的怎么能不高兴呢?
就算陆乘风教了,黄药师不高兴,但不高兴也就是不高兴,结果可能还是会认下来。
不过,这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杀了陆乘风,或者废掉陆冠英。
虽然,这只是一种可能。
但既然有了这种可能,那就不要把黄药师想得太美好了。
我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我对她道:“你母亲是黄蓉,丐帮的帮主。你的父亲,是名满天下的郭靖郭大侠,此外,还有东邪黄药师前辈,过去也有北丐洪七公,还有,你娘和你爹和大理段皇爷也是关系菲浅,你这丫头倘若认真习武,应该算是泡到了蜜罐子里,天下五绝高手,除了死的和疯的,你能搭上仨,想学什么武功不可以?要说你爹降龙十八掌不适合女子,但他一身精湛的全真教内功心法到底是不差的,可你压根没有下过功夫,你娘一身桃花岛的武功,你也没认真学,全部都是三脚的功夫,又差又滥,也就是比三流高手强一丁点,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你却始终不肯好好练功,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武林世家啊,武林世家,要有一身过人的武功,不然家道衰败,下场可能比死还惨,你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你爹义守襄阳,前次已经把他丰厚的家产给花完了,所以为一次他才不顾一切开这狗屁的英雄大会,其实是又想募捐又想招人,原因就是他自己力有未逮,撑得很辛苦了。如此下去,早晚有他撑不住的时候,到时你爹的脾气很可能是与城共存亡,你娘和你爹的感情,怕是要一起殉情的,到时,就你一个人,你能指望谁?是你那个武功平平年老体衰的柯公公,还是年纪一大把的外公黄药师?你以为你年轻,可以慢慢等,其实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的话,把郭芙吓了一大跳。
她惊声颤抖道:“不,不,不会吧!”
年轻的孩子,从未想过,自己的家,看起来圆满无比的家,竟然有这么大的灾难。
一时间,她有些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