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的火焰在石槽边缘炸开时,我正站在塔顶的第三阶平台上。右臂的焦痕已经蔓延到肩胛,秘银臂甲的裂口在高温中扭曲变形,金属表面开始泛起液态的光泽。我没有后退。权杖横在胸前,断鳞项链贴着掌心,我能感觉到那两截碎鳞在脉搏跳动下微微震颤。
火焰喷涌的瞬间,守卫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化作蒸汽。热浪撕开我的外袍,龙鳞刺绣在高温中卷曲、碳化。我将权杖狠狠插入熔流中心,碎鳞割破掌心,血滴落进火海。熔岩猛地一滞,随即翻腾得更加剧烈,仿佛有某种东西在深处挣扎。
我咬住下唇,另一只手解开颈间扣环,把整条断鳞项链按进权杖末端的凹槽。古龙逆鳞的残力被激活,火流开始回缩,但石槽边缘仍在崩裂。裂缝延伸至塔基,整座熔炉塔轻微震颤。我知道这压制撑不了多久。
于是我把右臂伸了进去。我毫不犹豫地将右臂伸进熔流。右臂的焦痕早已蔓延至肩胛,秘银臂甲在高温中裂口扭曲变形,金属表面泛起液态光泽。在接触熔流的刹那,臂甲开始熔化,金属与皮肉融合,骨骼被初火浸透,每一寸神经都在燃烧。待火焰平静,熔岩沉入石槽,我的右臂已不再是血肉之躯,泛着金属与火焰交织的光泽,掌心纹路被金色火脉取代。 指节死死扣住权杖,任由那股力量从手臂灌入体内。皮肤下浮现出金色脉络,如同锁链缠绕着血管与肌腱,一直延伸至肩窝。剧痛贯穿脊椎,但我没有发出声音。
当火焰终于平静下来,熔岩重新沉入石槽,我的右臂已不再是血肉之躯。它泛着金属与火焰交织的光泽,掌心纹路被金色火脉取代。我缓缓抽出权杖,熔流随之沉寂。
塔内死寂。守卫无人敢靠近。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又握紧,指尖溢出无焰的金火。这具身体现在能承载初火本源,不再是容器,而是通道。
我走下平台,靴底踩过冷却的熔岩残渣。废墟中有一块未完全熔化的物体半埋在灰烬里。我用权杖挑开碎石,露出一块刻满符文的金属残片——防御阵节点的核心构件。其上印记清晰,属于伊瑟琳独有的阵枢编码体系。
残片边缘沾着新鲜血迹,暗红近黑,经检验是莉亚的血,带有镇魂钉毒素的反应。守卫低声报告医疗部送来的第七具尸体右手食指夹着的鳞片已送至化验室,我未抬头,直接吩咐送去艾瑞莉娅那里,尽管莉亚曾说所有涉及光塔感染的样本必须由她亲自处理。 我蹲下,以融合后的右掌贴上残片表面。能量残留仍在波动,频率与三十名死者心脏爆裂的节奏完全一致。她确实操控了阵枢过载。这不是意外,是人为的失控。
但我没有下令追捕。
我站起身,命人封锁现场。守卫刚抬脚,塔外传来脚步声。整齐、沉重,是兵团制式战靴的节奏。
伊森来了。
他站在塔门前,身后是整编制的城防军。银发间的初火碎片闪烁不定,映照着他冷硬的面容。他没有看我,目光扫过熔炉内部,最后落在那块防御阵节点残片上。
“母亲。”他说,“伊瑟琳在哪里?”
我没有回答。右臂缓缓抬起,掌心朝上。熔炉余烬被无形之力牵引,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人脸轮廓——眉骨高耸,鼻梁笔直,正是伊瑟琳的模样。金火勾勒出她的五官,眼神空洞却熟悉。
伊森瞳孔微缩。
“她活着。”我开口,声音平稳,“阵枢未崩。”
他沉默片刻,拳头紧握。“那你为何不让她现身?为何让士兵死于阵枢反噬?”
我掌心一收,火像骤然扭曲,面部拉长,嘴角撕裂,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金焰翻滚,温度骤升,守卫们纷纷后退。
“若有人想让她死——”我顿了顿,掌心猛然张开,火像炸裂成无数火星,四散飘落,“——我便让西区三座塔,同她一起化灰。”
伊森没有动。但他的呼吸变了,变得短促而压抑。他身后的兵团缓缓后撤,步伐整齐,没有一人发出声响。
我收回手臂,金火隐入皮肤下的脉络。塔顶风起,吹动我残破的黑袍。熔炉虽静,但三座翠绿光塔的能量脉动仍在加剧,我能感知到它们与阵枢之间的共振越来越不稳定。
我独自走上塔顶边缘,俯视城市。西区的光塔基座已出现裂痕,绿色光柱时强时弱。伊瑟琳的日志还在脑海中回响:“若我死,光塔即血塔。”她不是在威胁,是在预警。
我抬起右臂,指尖轻触熔炉塔檐的一道裂缝。温度极高,但我的手已不再惧怕灼烧。金火顺着指尖渗入石缝,试图修补结构损伤。然而就在那一刻,一缕逸散的火流飘落,沾上石缝中一株初生的黑色菌丝。
菌丝微微颤动,顶端迅速膨胀,裂开一道细口,像是在呼吸。
我没有移开视线。右臂的融合尚未完全稳定,皮肤下的金脉仍在缓慢延伸,偶尔传来刺痛,仿佛有东西在体内生长。我摩挲着权杖末端的断鳞凹槽,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同一时刻,塔底传来一声闷响。是防御阵节点残片所在的位置。我快步走下阶梯,推开守卫进入废墟。
残片不见了。
地上只留下七十二道划痕,深深嵌入石面,呈放射状分布,中心一点已被高温烧成玻璃状。血迹蒸发,但空气中残留着镇魂钉毒素的苦涩气味。
我蹲下,右掌按地。金脉延伸至指尖,感知顺着地面纹路扩散。三秒后,我捕捉到一丝微弱的能量残留——不是来自伊瑟琳,也不是莉亚。
是艾薇拉的心跳频率。
它从地下传来,穿过熔炉基岩,与我的右臂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