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贾克斯小队在狭窄的维修电梯井道中攀爬了整整二十三分钟。井道内部漆黑一片，只有头盔上的战术手电照出一小片惨白的光圈。每个人背负着五十公斤的战术装备，包括破门炸药、备用弹药、医疗包和通讯设备。井道的金属壁上布满锈蚀和油污，手套抓上去会打滑。
阿贾克斯走在最前面，他的呼吸声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身后是副手杰克逊，然后是八名精锐特战队员。他们沿着生锈的维修梯一级一级向上爬，每爬过一层楼，阿贾克斯都会停下来，用战术平板确认当前位置和楼层结构。
“六层。”阿贾克斯压低声音通过喉麦说道，“还有六层到楼顶。保持安静，注意脚下。”
队员们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攀爬。汗水从头盔下渗出，流进眼睛里，带来刺痛感。但没有人停下来擦拭。
就在他们爬到七层时，意外发生了。
杰克逊的战术背包在转身时刮到了井道壁上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那是一个隐藏式红外感应器，安装在维修梯的转角处。金属盒的外壳被刮开，内部的红外发射器暴露出来。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在整栋电视台大楼内炸响。
那是一种高频的电子蜂鸣，穿透力极强，在井道的密闭空间里被放大数倍。阿贾克斯的耳膜一阵刺痛，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该死！”杰克逊咒骂一声，“我碰到了什么东西！”
“别管了！”阿贾克斯当机立断，“所有人加速攀爬！我们必须在敌人完成部署前抢占楼顶！”
十名特战队员立刻加快速度。他们不再顾及隐蔽，手脚并用地向上爬。维修梯发出吱呀的金属摩擦声，有些锈蚀严重的螺栓甚至被震松了。
楼顶的黑金国际守备部队反应极快。警报响起不到三十秒，楼顶平台上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枪械上膛的咔嚓声。
“入侵者在维修通道！”一个带着浓重科伦口音的声音喊道，“第一火力组，封锁通道出口！第二火力组，架设重机枪！狙击手就位！”
阿贾克斯听到这些命令，心里一沉。他知道，接下来冲出通道的瞬间，将会面对最凶险的火力网。
“所有人注意！”他在喉麦里快速下令，“冲出通道后立刻分散！寻找最近的掩体！不要停留在出口！”
八层、九层、十层。
距离楼顶只剩下最后两层。阿贾克斯能听到楼顶传来的重物拖动声——那是重机枪被架设到射击位的声音。
十一层。
维修通道的顶部出现了一个锈蚀的铁门。门上挂着一把老旧的挂锁，但锁扣已经锈得快要断裂。
阿贾克斯没有浪费时间撬锁。他抬起右腿，用战术靴狠狠踹向门锁。第一脚，锁扣松动。第二脚，挂锁飞了出去。第三脚，铁门被踹开，夜晚的冷风灌进井道。
“冲！”
阿贾克斯第一个冲出维修通道。
他刚踏上楼顶平台，就看到了等待他们的死亡陷阱。
楼顶是一个长方形的开阔平台,面积约八百平方米。平台四周有一米高的混凝土护栏,中央散落着几个生锈的通风管道和两个巨大的水箱。这些有限的掩体根本无法为十个人提供足够的保护。
更致命的是敌人的火力配置。
楼顶的四个角落各有一个火力点。东北角和西北角架设着pKm重机枪,枪手身穿四级防弹衣,旁边堆着弹药箱。东南角和西南角各有两名狙击手,他们趴在护栏后,手中的SVd狙击步枪已经瞄准了维修通道出口。
除此之外,还有十二名普通佣兵分散在平台各处,手持AK系列突击步枪,组成交叉火力网。
阿贾克斯冲出通道的瞬间,四个火力点同时开火。
东北角的pKm重机枪首先咆哮起来。7.62毫米的子弹以每分钟六百发的射速倾泻而出,曳光弹在夜空中拖出一道道红色轨迹。子弹打在维修通道出口的混凝土边缘,炸出大片水泥碎屑。
阿贾克斯在冲出通道的瞬间就地翻滚,躲到最近的一根通风管道后。子弹追着他的身影扫射,打在通风管道的金属表面,发出密集的叮当声。
紧随其后的杰克逊没有那么幸运。他刚冲出通道,东南角的狙击手就扣动了扳机。SVd的枪声在夜空中炸响,7.62毫米的狙击弹精准击中杰克逊的胸口。
四级防弹衣挡住了子弹,但巨大的冲击力让杰克逊整个人向后仰倒。他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头盔磕在混凝土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杰克逊！”阿贾克斯大喊。
“我没事！”杰克逊咬牙爬起来,胸口的防弹衣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陷。他踉跄着冲向最近的水箱,身后的子弹紧追不舍。
第三个冲出通道的是突击手“铁锤”。他学聪明了,冲出通道的瞬间就扔出一颗烟雾弹。灰白色的烟雾迅速扩散,遮蔽了维修通道出口。
但西北角的重机枪手根本不在乎能不能看见目标。他对准烟雾持续扫射,子弹穿透烟雾,在地面上打出一排弹孔。
铁锤在烟雾中狂奔,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冲到一根通风管道后,整个人靠在管道上大口喘气。
接下来的七名队员陆续冲出通道。烟雾提供了短暂的掩护,但代价是惨重的。
一名队员刚冲出通道,就被西南角的狙击手爆头。子弹穿透头盔,队员当场倒地,再也没有起来。
另一名队员冲向水箱时,被东北角的重机枪拦腰扫断。四级防弹衣在密集的子弹面前形同虚设,队员的身体被打成两截,血液喷溅在混凝土地面上。
十个人的特战小队,冲上楼顶不到三十秒,就已经阵亡两人。
剩余的八名队员分散在楼顶的几处掩体后——两人躲在东侧的水箱后,三人躲在中央的通风管道后,阿贾克斯、杰克逊和另一名队员躲在西侧的通风管道后。
他们完全被压制了。
四个火力点形成交叉射击网,任何人只要露头,就会遭到集火。通风管道和水箱虽然能提供掩护,但材质不够坚固。pKm重机枪的子弹持续射击,已经在管道上打出多个弹孔。水箱被打穿,冷却水从弹孔中喷涌而出,在地面上汇成水洼。
更糟糕的是,敌人开始调整战术。
十二名普通佣兵分成三组,开始向阿贾克斯等人的掩体位置包抄。他们利用护栏和其他掩体交替掩护前进,每前进五米就停下来射击压制。
阿贾克斯意识到,如果不能尽快打破僵局,他们会被敌人逐个击杀。
他透过通风管道的弹孔观察战场,快速评估局势。东北角的重机枪火力最猛,必须优先解决。但那个位置距离他至少五十米,中间没有任何掩体。如果强行突击,必死无疑。
就在阿贾克斯思考对策时,天空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那不是风声,也不是远处的炮火。那是螺旋桨旋转的声音。
阿贾克斯抬头看向夜空。一个黑色的剪影正在快速接近,机身两侧闪烁着红色的航行灯。
那是一架四翼武装无人机。
无人机的翼展超过三米,机身由碳纤维复合材料制成,涂装是哑光黑色,在夜空中几乎隐形。机腹下挂载着两挺7.62毫米机枪,机翼下方还有两个火箭弹发射巢,每个发射巢装填六枚70毫米火箭弹。
这是黑金国际最新装备的空中火力支援平台。它由地面操作员通过加密数据链遥控,可以在五百米高度进行精确打击。
无人机盘旋在楼顶上空五十米处,机腹下的摄像头锁定了阿贾克斯等人的位置。
“所有人注意！”阿贾克斯大喊,“空中威胁！寻找坚固掩体！”
话音刚落,无人机的机枪开火了。
两挺机枪同时射击,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这是俯射,角度刁钻,通风管道和水箱提供的掩护在这个角度下几乎失效。
子弹打穿水箱顶部,冷却水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躲在水箱后的两名队员被迫冲出掩体,但刚跑出三米,就被地面火力点击中。一人胸口中弹,倒地不起。另一人腿部中弹,摔倒在地,拼命向最近的护栏爬去。
无人机调整角度,对准那名爬行的队员进行第二轮射击。子弹打在混凝土地面上,溅起一片灰尘。队员的身体被子弹击中,抽搐几下后不再动弹。
十个人的小队,现在只剩下六个人。
阿贾克斯躲在通风管道后,听着头顶的枪声。他们被困在楼顶,前有地面火力网,后有空中打击,进退无路。
他拿起通讯器,切换到加密频道。
“沉船湾指挥中心,这里是阿贾克斯。”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楼顶防御力量超出预期,敌方配备重火力和空中支援。我方已伤亡过半,弹药消耗过快。请求立即增援,重复,请求立即增援！”
通讯器里传来文森冷静的声音:“阿贾克斯,收到你的求援。但最近的增援部队距离你们至少五分钟路程。你必须坚持住。”
“五分钟？”阿贾克斯苦笑,“我们撑不了那么久。”
“那就想办法撑下去。”
文森说完,切断了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