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松柏心里犯嘀咕,但小越侯这话冠冕堂皇,没有直接拒绝的道理,于是看向文帝,等着他拿主意。
“是真是假,一合便知。”凌不疑将太子手中另一半虎符拿起。
众目睽睽下,两块虎符啪的一声合而为一,严丝合缝,并无差池。
凌不疑冷声询问:“小越侯,还有何疑惑?”
“我能有什么疑惑啊,祝万将军,早日凯旋呐。”说完,小越侯的目光闪了闪,心有不甘的退了回去。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孙胜反水了?难道他是故意拿了个假东西来骗他?
可是小越侯拿到的时候看过,他拿到的虎符,也是有磁石的,不像是假的。
万松柏不知道背后的机锋,大大咧咧的谢了塑料同事的祝福。
而这一切,都被高高在上的文帝看在眼里,他此时面上依旧平静,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
文帝心里有数了,他是自诩仁义不假,但哪怕素日再喜欢粉饰太平,也容不得有人在军权上动手脚,兵符可不是小事,不可能糊弄过去了。
文帝只能暗自在心里自我安慰,越妃是个明事理的,基本也不护短,若她知道了自己哥哥的所为,必然比自己先发作,砍了小越侯。
等拿到赃了再处置吧。
太子扬声道:“祝万将军,早日凯旋。”
下面的百官和将士都山呼凯旋,送万松柏带兵出征。
万松柏翻身上马,抽出腰间佩剑指向远方,大喝一声:“出发!”
马蹄声与脚步声交织,大军缓缓离开点将台,朝着寿春方向进发。
远方有一场仗等着他们。
而都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相互试探许久之后,似乎很快要进入正题了。
点将台的喧嚣随着大军远去渐渐消散,文帝单独把曦滢留下了。
他心绪不佳,表情难得的阴鸷,他不想背上屠戮就功臣的罪名,但奈何总有人不认账:“此事,当务之急先找回失窃的虎符,大军出征期间,虎符遗失之事不宜声张,等大军凯旋了,兵符的事,和王隆一并处置。”
“是。”
文帝点头应允:“你放手去做,所需人手、文书,朕都准你便宜行事。记住,人证物证需一并拿下,莫让真凶有狡辩的余地。”
“若是真凶和虎符一并被找到,要抓吗?”曦滢要个准话。
“抓,”文帝补充,“悄悄抓,朕给你手谕。”
曦滢领旨离开,回家召唤来一直在暗处的立春和立夏,这二人都是她手下当用的暗哨小分队队长,把盯梢的计划吩咐了下去。
其实孙胜和小越侯已经有人盯住了。
孙胜这边曦滢除了派自己的人盯着他,还调用了文帝的人跟着,毕竟他们是皇帝亲信,到时候抓人的时候就是最有力的人证。
现在点兵也点过了,曦滢又分拨了一批文帝的暗卫跟住小越侯的动向。
安排完一切,就只等着消息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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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立春和立夏通过惊蛰分别传了讯息。
孙胜半夜出府,而不久之后,小越侯家也有一个人趁夜出门。
二人在城北的一个小宅子碰头了。
曦滢立刻起身:“走,咱们也去瞧个热闹。”
城北的旧街巷多是废弃宅院,夜里黑灯瞎火,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灯。孙胜缩着脖子走在巷子里,脚步虚浮,时不时回头张望,直到走到一处挂着 “王宅” 木牌的小院前,才停下脚步,轻轻叩了叩门。
门很快开了,小越侯的管事探出头,一把将他拉了进去:“你怎么才来?”
进了院,堂屋桌上早已摆着一壶酒、两个酒杯。
孙胜刚站稳,就再也忍不住,声音带着哭腔:“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点将台上那虎符是真的!我明明按你们说的,把真虎符带出来交给你了,怎么会还有一枚真的?要是被陛下发现,我们都得死!” 他说着,双手都在发抖,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慌什么!” 管事回头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呵斥,一边拿起酒壶给两个杯子斟满酒,一边说道,“侯爷说了,那虎符多半是凌不疑手上的霍家旧符,不是朝廷的正统虎符!你最好把嘴巴闭紧一点,要是敢泄露半个字,不光你,你全家都得跟着遭殃!”
孙胜被他吓得一哆嗦,连忙点头:“我知道!我哪敢乱说啊?东西是从我手里丢的,我比谁都怕!只是……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管事把其中一杯酒推到孙胜面前,冷笑一声:“怎么办?侯爷自有安排。你先喝杯酒压压惊,记住,今天见过我的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孙胜此刻满心都是慌乱,没多想便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带着一丝异样的苦涩,他刚想皱眉问 “这酒怎么味道不对”,喉咙突然发紧,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孙胜瞪大双眼,手指着管事,身体一软就倒在地上,嘴角渐渐溢出黑血,很快没了动静。
管事慌了神,他本以为孙胜会悄无声息地死去,没料到对方倒下时撞翻了桌脚,“哐当” 一声响惊醒了隔壁院子的大黄狗。
“汪汪” 的叫声立刻划破夜空,巷子里还传来住户的抱怨:“谁啊,大晚上的不消停!”
管事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锦盒,里面正是那枚失窃的虎符。
他急忙把虎符塞进孙胜的怀里,想伪造成孙胜携符潜逃、误食毒酒自尽的假象,刚要转身走出房门,就被突然出现的暗卫按住了肩膀。
“别动!” 立夏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人赃并获,你还想跑?”
管事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暗卫死死按在地上,连动弹不得。
这时,曦滢走进院子,看着地上嘴角挂着黑血的孙胜和被按住的管事,弯腰捡起孙胜怀里的虎符,指尖摩挲着符身的纹路,确认是失窃的那枚,冷声道:“把他带回廷尉府,连夜审讯,我要知道小越侯的全部计划。”
曦滢看了一眼已经没了气息的孙胜,对惊蛰道:“孙胜就让他躺这儿,说不得小越侯还想给他收尸呢,把酒带走,留着作证据。”
可惜了,只钓出了个越家的管事,没能钓出小越侯,这人还真是滑不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