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常服的曦滢同弘历携手出现在正厅。
高曦月和青樱在选秀那日便见过曦滢,早已领教过她的容貌气度,唯有诸英是先前被赐进后院的,初见正主,眼神里满是拘谨。
三人向上首的主子请安:“妾身给王爷、福晋请安。”
弘历抬手,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都起来吧,敬茶吧。”
三人恭恭敬敬的应是,依次过来敬茶,高曦月娇俏,诸英紧张,青樱……还是一贯的人淡如菊。
没出什么幺蛾子。
曦滢给了素心一个眼神,后者会意,领着三个端着托盘的小宫女。
“这是汗阿玛的赏赐,是用缅甸来的同一块翡翠雕琢成的手镯,如今转赠给三位,也算全了府里的亲睦之意。”
小孔雀高曦月立刻积极响应:“是,多谢福晋,妾身一定日日带在身上。”
曦滢被她的真挚逗笑了:“女子爱俏,镯子再精美,日日戴着也是无趣,把和睦记在心里,多得是首饰可以轮着戴。”
高曦月被曦滢的笑容吸引,看向曦滢的目光愈发热切了。
一旁的弘历看着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那种明月高悬独不照我的感觉又来了。
诸英小心谨慎的谢了恩,唯独后排的青樱表现得很游离,看不出半分高兴。
事实上她的确不怎么高兴,毕竟她才是弘历哥哥的青梅竹马,坐在弘历哥哥身旁接受人敬茶的人,该是她才对。
可是现在呢,正妻当不上便罢了,连侧福晋也没当上,屈居人后,让人憋屈。
她的表情落在弘历的眼里,烦闷加倍了。
等三人身边的丫鬟收起礼物,曦滢喝了一口茶,开始训话:“空话套话,我素来不耐烦说,只有一条,未来府里行事赏罚,都照着规矩来,晚些时候,素心会把拟定好的规矩送到各院,不管是主子奴才都认真领会,”看众人表情慎重起来曦滢补充,“放心,规矩不多,要遵守也容易,规矩之外,法无禁止皆自由,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若有人犯了规矩绝不姑息,到时候,可就别怪我这个主子不讲情面了,这一点,王爷也是首肯的。”
曦滢看向弘历,弘历立刻附和:“福晋说得对,在宫里行事,皆照规矩来。”
众人立刻起身应是,后排的青樱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曦滢看在眼里,这个大聪明她又懂了。
说完了规矩,正厅的气氛多了层肉眼可见的微妙。
高曦月本就不是能沉住气的性子,方才被曦滢的笑容勾得心软,这会儿见福晋态度温和,更是往前凑了两步,声音软乎乎的:“福晋,方才您说镯子不必日日戴,可这翡翠水头这么足,颜色又匀净,若是放着不戴,岂不可惜了?”
她说着,轻轻晃了晃手腕上刚戴上的镯子,碧色玉镯在阳光下泛着莹润光泽,衬得手腕愈发纤细白皙。
曦滢抬眼瞧她,见她眼底满是对镯子的喜爱,直白得可爱,便顺着话头笑道:“既是喜欢,随你心意就好。”
弘历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早上他主动要给曦滢画眉,还亲手替她穿氅衣,也没见她笑得这般温和;如今高曦月不过说几句话,福晋便连眼神都软了几分,这对比实在扎眼。
他轻咳一声,试图刷点存在感,可曦滢的注意力全在高曦月身上,压根没往他这边看。
一旁的诸英默默垂着眼,没敢接话;青樱毫坐得很有松弛感,手里捻着素色帕子,看似漫不经心,嘴角隐隐带着不屑 —— 不过一只镯子,也值得这般上赶着讨好。
“曦月素来可有什么长处?”曦滢随口问道。
“回福晋,妾身素来爱弹琵琶,阿玛早年请过乐师教我。” 说到自己的长处,高曦月眼睛亮晶晶的,还悄悄抬眼偷瞄曦滢,只要福晋想听,她立马就可以掏出琵琶给福晋弹上三本。
“闲来无事时,倒可以陪你拨弄两曲,只是我算不上精通,解解闷罢了。”
“太好了!那妾身明天就把我的紫檀木琵琶带来,福晋您看行吗?我那琵琶还是阿玛特意找苏州的名匠做的,音色可清亮了!”
“都依你。” 娇俏又没啥心眼的小姑娘,谁不偏爱。
弘历坐在一旁,醋意更浓了。
倒也不是因为他一夜之间就对曦滢产生出了多深厚的情谊,而是他打小受人冷落,如今虽说慢慢受到了重视,但潜意识里还是渴望所有人的关注,如今自己的妻妾都不把心思放他身上,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弘历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冷淡:“福晋刚成婚,府里事务繁杂,练琵琶的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心里却暗自嘀咕:福晋的琵琶技艺,自己都还没听过,倒是便宜了高曦月。
曦滢这才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点莫名的委屈—— 这是在吃哪门子飞醋?
她忍着笑,故意道:“府里事务虽多,空闲时陪曦月练两曲琵琶而已。王爷若是感兴趣,来凑个趣又没人敢来赶您走。”
弘历被戳中心事,耳根微微发红,却嘴硬道:“本王忙得很,哪有功夫听琵琶。”
话虽如此,心里的醋意却消了些 —— 福晋既然主动邀他听曲,说明心里还是有他的。
一旁的青樱听着三人有来有往的互动,活像没她这个人,心里跟浸了苦汁子,终于坐不住了,起身道:“福晋,妾身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回房歇息了。” 语气里的生硬根本藏不住。
看向弘历的眼神分明明晃晃的写着“我不舒服,你快关心关心我”。
曦滢懒得同她多话,只道:“既不舒服,便回去好好歇着,若不成,便遣人去叫太医。”
青樱屈膝行了一礼,带着她的小情绪委屈离场。
诸英见青樱走了,也连忙起身告退,正厅里只剩下曦滢、弘历和高曦月。
高曦月看着青樱离去的背影,她素来和青樱不睦,小声对曦滢蛐蛐:“福晋,青格格素来这般清高,谁都不放在眼里的。”
曦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似乎是在回答高曦月,又似乎是在点弘历:“谁让她是爷的小青梅呢?各人有各人的心思——王爷不追上去看看?”
“福晋这是什么话,”弘历明明自己还醋得要死,偏偏曦滢还要来戳他,“曦月你今天先回去,爷有话同福晋交待。”
他同青樱哪里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就算有,他也不敢在今天撂曦滢的面子。
当然,看在高斌的面子上,高曦月他也是不敢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