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主炮口那一点凝聚到极致的蓝金色光芒,仿佛一颗濒临爆发的微型恒星,将林皓惨无人色的脸映照得如同地狱里爬出的幽魂。
能量汇聚时发出的低沉嗡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骨髓和灵魂的震颤,冰原上的积雪都在轻微地簌簌作响。
林皓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下身一热,臊臭的液体瞬间浸透昂贵的防寒裤,又在极端低温下迅速冻结。
他连磕头都忘了,只会僵直地仰着头,瞳孔涣散,望着那死亡的代言。
基地高墙上,亚氏现任家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猛地推开身前的护卫,扑到能量罩边缘,声嘶力竭地对着通讯器大喊,尽管他知道这声音大概率传不到星舰上:“亚晨住手,一切都是误会!家族愿意重新接纳你,给你最高待遇、资源、权力,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谈!”
他的声音在风雪和引擎的轰鸣中显得渺小而可笑。
星舰内,隐月支着下颌,饶有兴致地看着光屏上那张因恐惧和贪婪而扭曲的老脸。
旁边的分屏正实时分析着亚氏主能量塔的结构弱点,以及林家那几个运输雪橇上“赔罪”物资的能量读数,寒酸得可怜。
【宿主,亚家家主亚擎发出通讯请求,是否接入?】741的电子音依旧有点发颤,但比之前镇定多了。
好歹也见识过宿主用火箭炮抵着疯批王爷鼻子的场景。
如今的状况,它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应该还能适应。
“接进来吧,听听老狐狸还能放出什么屁。”隐月懒洋洋地批准。
通讯接入,亚擎那强压着惊惶和讨好声音立刻充满了舰桥:“晨儿,我的好孩子~之前家族是被林皓这小畜生蒙蔽了,你身上流着亚家的血,我们才是一家人。回来,爷爷立刻召开长老会,恢复你的一切,不,给你更多!副家主之位如何?家族宝库也可以对你完全开放!”
隐月没说话,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一点。
星舰那巨大的主炮口,能量光芒倏地又炽亮了一分,嗡鸣声陡然拔高,吓得下方冰原上林家那几个人直接瘫软在地,亚擎的声音也猛地卡壳。
然后,她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回荡在冰原上空,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亚大家主,”她甚至懒得用尊称,“你这饼画得,比你们基地能量塔的输出还不稳定。”
“副家主?宝库?”她轻笑一声,“我现在拆了你这破塔,里面的东西不一样任我拿?至于权力……”
星舰侧翼,一排小型速射炮塔无声无息地探出,冰冷的金属炮管齐刷刷对准了基地高墙上的某个方位,正是亚家核心成员通常观景的位置。
墙上瞬间一阵鸡飞狗跳,人群惊慌失措地向后猛退。
“我现在说的话,不就是权力?”
亚擎被噎得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隐月的目光又落回几乎快要昏死过去的林皓身上。
“至于你,林公子。”她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你这赔罪礼,是打发冰原上的变异鬣狗呢?”
林皓一个激灵,几乎是凭着求生本能嘶喊:“还有、还有!林家愿意献出三号、五号、七号能源井的全年产出!还有……还有三条稀有金属矿脉的开采权!契约、契约已经带来了,签字就生效!”他哆哆嗦嗦地指向运输雪橇上的一个金属箱。
隐月没看那箱子,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哦对了,我记得退婚那天,你说我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林皓疯狂摇头,眼泪混合着冰渣横飞:“我混蛋!我嘴贱!我该死!我给您提鞋!我给您当狗!求您饶了我这条贱命!”
“当狗?”隐月挑眉,语气嫌弃,“你配吗?”
她似乎失去了耐心。
主炮口的能量光芒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频率脉冲闪烁,毁灭的气息浓烈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契约留下,人、滚。”
“再让我看见林家或者亚家的人出现在我视线里,”她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下次这炮响的时候,瞄准的就不是空地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轰……”
一道粗壮无比、炽烈得无法形容的蓝金色能量光柱,如同天神掷出的雷霆之矛,从主炮口喷薄而出。
但它并没有射向林皓或者亚氏基地,而是以毫厘之差,擦着林皓的头顶,狠狠轰击在远处一座巨大的、早已冻结废弃的冰川之上,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爆开。
那座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坚硬冰川,在接触到光柱的刹那,如同脆弱的玻璃般无声地湮灭、汽化,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裹挟着无数碎冰和炽热的蒸汽,呈环形疯狂扩散,瞬间将冰原上的积雪一扫而空,露出底下黑色的冻土。
林皓和他带来的人像破布娃娃一样被冲击波掀飞出去,惨叫着滚作一团。
亚氏基地的能量罩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警报声。
高墙上的人被震倒一片,惊呼惨叫不绝于耳。
等到刺目的光芒和弥漫的蒸汽稍稍散去,远处,那座冰川已经彻底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巨大的、边缘呈现熔融琉璃态的恐怖深坑,坑底深处的岩石甚至还在发出暗红色的光,滋滋作响。
冰原上一片死寂。
只有星舰引擎低沉稳定的嗡鸣,如同胜利者的宣告。
林皓带来的那个装着契约的金属箱,孤零零地立在原本的位置,纤尘不染。
至于林皓和他的人,早已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消失在了风雪弥漫的地平线上,只留下几道狼狈不堪的车辙印。
星舰舰桥。
隐月看都没看那个深坑,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蚂蚁。
她收回目光,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轻点。
“收货,清点一下林家送来的矿脉和能源井,看看够不够给‘凛冬’号做个保养。”
【是、是!宿主!】741的声音充满了敬畏,以及对能源的渴望。【扫描完成,能量读数符合标准!宿主,我们发财了!】
隐月勾了勾唇角,视线转向亚氏基地的方向。
能量罩已经重新稳定下来,但高墙上的人影稀稀拉拉,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天一炮中回过神来。
“亚家……”她若有所思。
741立刻警觉:【宿主,您答应过让他们滚的!虽然他们很可恶,但是……】
“放心,”隐月打断它,笑容重新变得愉悦而危险,“直接轰平多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