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那边的调查进展神速。凭借新发现的几处标记,警方成功将“暗巷幽灵”的大致活动范围锁定在了城北一片即将进行大规模拆迁改造的老旧居民区。那里巷道错综复杂,监控覆盖极差,流动人口多,确实是藏匿和作案的理想场所。
大量便衣警力被悄无声息地投入该区域,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轮班蹲守和摸排。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迅速收紧。
画室里,沈翊通过杜城定期同步的信息,密切关注着案件的进展,心中的那根弦却越绷越紧。他隐隐有种预感,当“幽灵”落网的那一刻,或许并非终结,而是另一场更加不可控的风暴的开端。
他必须抢在杜城之前,弄清楚那些符号背后的秘密。
通过几天不眠不休的暗中追查,一条模糊的线索终于浮出水面。一位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老掮客,在沈翊隐晦的追问和高额酬金的诱惑下,提供了一条语焉不详的信息:大约在十五年前,那尊青铜鼎在南方某市文物仓库保管期间,似乎曾卷入过一桩不大不小的“纠纷”,涉及一位当时小有名气、但后来突然销声匿迹的民俗学者,据说此人痴迷于研究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古早仪式”。而纠纷的起因,似乎就是因为这位学者试图接触甚至“研究”那尊鼎,并因此与仓库管理人员发生了冲突,最终不了了之。
民俗学者?古早仪式?
这两个关键词,像两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沈翊脑中的迷雾!
一切都对上了!那个销声匿迹的学者,极有可能就是符号的知情人,甚至可能是……传播者!“暗巷幽灵”所使用的符号,或许正是源于此人!
他立刻动用所有资源,试图追查这位学者的下落。然而,此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所有的公开记录都停留在十多年前。
线索似乎又断了。
就在沈翊陷入僵局之时,杜城的一个电话,带来了决定性的消息。
“蹲守小组在目标区域一个废弃的锅炉房里发现了重要线索!”杜城的声音带着行动前的紧绷和兴奋,“里面有简易的生活痕迹,墙上发现了大量涂鸦,其中就包括那种标记符号!还找到了与案发现场遗留微量纤维一致的衣物碎片!基本可以确定,那里就是‘幽灵’的藏身窝点!”
“人呢?”沈翊立刻问。
“不在里面。但从遗留物的新鲜程度判断,他离开不久,很可能还会返回!我们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就等他自己撞进来!”
抓捕在即。
沈翊挂了电话,心却沉了下去。找到窝点是重大突破,但那位失踪学者的阴影,如同不散的幽灵,笼罩在“暗巷幽灵”之上,让他无法安心。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冰冷的轮廓。
挽歌似乎感受到了他不同寻常的凝重,放下手中的画册,不安地望向他。
就在这时,沈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带着几分沙哑和古怪笑意的男声,语速很快,像是在背诵一段谶语:
“画画的……找到‘眼睛’了吗?‘容器’快要满了……嘻嘻……‘种子’该回到土里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完,对方立刻挂断了电话,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沈翊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画画的!对方知道他的身份!
“眼睛”?是指那个符号,还是指别的?
“容器”?“种子”?“回到土里”?
这些破碎的词语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充满仪式感和不祥预感的暗示!
这不是“暗巷幽灵”!幽灵不会有这种语调,不会知道他的身份,更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打电话的人,是那个失踪的学者?还是……与他相关的其他人?
对方在警告?还是在……引导?
他猛地回头,看向一脸茫然的挽歌。
“容器”……“种子”……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他的脑海!
难道对方口中的“容器”,指的是那尊残存着微弱灵韵的青铜鼎?而“种子”……指的是身怀特殊能力、如同未被发掘的宝藏般的……挽歌?!
他们要的不是钱,不是普通的报复,而是……某种更古老、更邪恶的东西!他们想利用挽歌?!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清醒!
他必须立刻带着挽歌离开这里!画室已经不再安全!
“挽歌,穿上外套,我们马上走!”沈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决绝,他几步冲到工作台前,迅速将最重要的研究笔记和那几张符号照片塞进随身背包,同时一把抓起了车钥匙。
挽歌被他从未有过的慌乱吓到了,但还是本能地听从命令,手忙脚乱地套上外套,帽子都来不及戴好,那对毛茸茸的耳朵惊慌地竖立着。
“去……去哪里?”
“先离开再说!”沈翊拉起她的手,就要往门口冲。
然而,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砰!”
画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力度,猛地推开!
杜城站在门口,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鹰隼,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先是扫过一脸惊惶、耳朵和尾巴因为极度紧张而完全暴露无遗的挽歌,然后,死死地钉在沈翊脸上。
他将手中的证物袋举起,里面是几根清晰可见的、黑色的、带着自然卷曲的动物毛发。
他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
“沈翊,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关于你的这位‘助理’……”
“以及,这些在‘暗巷幽灵’的窝点里,和她之前常坐的椅子缝隙里,找到的——一模一样的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