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有几次，古代烟火的画面似乎是想往赵娟的框里飘，那些画面边缘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有自己的意识。
姜知都及时按住，指尖用力，稳稳地把它们拖回右边的虚框里——
她看得很清楚，那些古代烟火场景里的人物动作、神态，都和书卷气画面里的身影透着股隐秘的重合。
比如擦汗的女人抬手时的姿势，和翻书女子抬手拢发的姿势几乎一样；
捡玉兰花瓣的手指，和抄书的手指形状、还有关节处几道褶皱的位置都相同。
这显然是同一个人的记忆，只是场景不同而已。
当数字跳到87%时，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在她脑子里响起，没有任何情绪，像机械的播报，打断了她的动作：
【记忆区分契合率达标（当前87%），可启动魂体分离程序。】
【请将魂体容器（紫檀木盒）置于纸人新娘前方三尺处，请注意确保其中间无任何物品遮挡。】
姜知立刻收回目光，视线从意识界面上移开，落在手里的紫檀木盒上。
木盒表面雕着细密的云纹，指尖触上去能摸到木质的温润，之前收在背包里时还没仔细瞧，此刻拿在手里倒显出几分古朴的厚重。
接着，她把紫檀木盒放在矮几上，调整了一下木盒的位置，对着纸人新娘蕙娘的方向摆好，盒盖朝上，确保木盒前方没有任何东西挡着。
这才刚刚放稳，就见裹着纸人新娘周身的蓝光里，慢慢分出了两道细细的光带。
光带很细，像两根缠绕在一起的丝线，慢慢分开——
一道偏红，颜色鲜艳，在空中不停晃动，时不时往旁边晃一下，像是很不安分；
一道偏蓝，颜色沉静，顺着纸人新娘身形慢慢往上飘，速度均匀，没有一点晃动。
“那道蓝光就是赵娟。”
蕙娘的声音适时传来，从纸人新娘的口中发出，比之前多了点底气，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带着点确定的语气。
“姑娘用方才的法子引一下，把蓝光往盒子那边送。”
“妾会用自己的魂力推着她过去，她刚被分开，魂息还比较弱，大概率不会抗拒妾身的牵引。”
“姑娘只要轻轻引导就行，不用太用力。”
蕙娘补充道，声音里带着点叮嘱，纸做的嘴唇开合间，连带着周身的淡蓝光晕都轻轻晃了晃。
姜知看着面前仿佛魔丸灵珠一般的两道灵魂，面露疑惑。
面前这位看似沉静的姑娘，魂体的颜色竟然反而是红光，看着竟然还比赵娟要……“火热”几分？
不过，她也没有深究，只当这是他们记忆中最喜欢的颜色，又或者这灵魂的颜色就是她们记忆中印象深刻的颜色吧。
姜知想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指尖在意识界面上精准地按了“牵引”键。
按键按下去时周围泛起了一圈微光，那光像水纹似的，顺着地面轻轻漫开，又很快敛去。
一道更亮的蓝光从虚空中飘出来，比之前包裹蕙娘的淡蓝光更凝实，颜色更深，像已经变为实质的光带似的。
片刻之后，这道蓝光轻轻碰了碰赵娟的魂体。
就在两者触碰的那一刹那，赵娟的魂体颤了颤，像是被吓了一跳，停顿了两秒，然后才慢慢往紫檀木盒的方向飘。
她移动的速度很慢，像蹒跚学步的孩子，但一直往前，没有偏斜，方向很坚定。
约莫半分钟后，蓝光飘到盒子上方。
接着，她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在空中盘旋了两圈，蓝光边缘甚至微微发颤，像在探头探脑地打量木盒内部。
然后慢慢往下落，速度越来越慢，悄无声息地钻进了紫檀木盒里。
就在魂体完全钻进盒子的瞬间，盒盖轻轻动了一下，发出“咔嗒”一声轻响，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您已成功分离赵娟与蕙娘的灵魂，完成隐藏任务，获得2000点惊悚值奖励，惊悚值已放置您的背包，请及时查看】
【您已触发下一个隐藏任务：作为您的员工，赵娟和蕙娘两人都有各自的故事，期待您去还原和解开她们的记忆，也需要在您的帮助下找回。】
【请分别帮助赵娟和蕙娘找回自己的记忆，疏通她们的身世，任务将有神秘奖励。】
【当前任务进度：赵娟的记忆还原度：60%，蕙娘的记忆还原度：5%】
系统的声音在姜知的脑海之中响了起来。
没有起伏的机械音落尽后，姜知意识界面角落的“惊悚值”数字跳了跳，稳稳停在3528的数值上。
呼——
姜知松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方才一直紧绷的神经也跟着垮了下来。
终于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这两个灵魂分开之后，她的日常开销应该就可以减少很多了。
“那这个盒子，就先放在你这里了，还得劳烦你帮忙保管一段时间。”
姜知微笑着说道。
接着，她抬头看向纸人新娘蕙娘，此时蕙娘似乎也有些迷茫，正低头看着自己纸做的双手。
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姜知似乎能察觉到她好像在皱着眉思考什么，周身的淡蓝光晕都比刚才黯淡了些。
“怎么了，蕙娘？”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蕙娘听见姜知的问题，似乎有些慌张地抬起了头。
她纸做的脸颊上没什么表情，可声音里却透着几分无措：
“没事，只是……妾身与赵娟姑娘两个的记忆分开之后，似乎看到了一些之前的情景。”
“之前的情景？”
姜知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目光落在蕙娘泛着微光的纸人脸上，小声地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我……我看到……”
蕙娘似乎觉得这个场景非常难开口。
她纸做的手往上抬了抬，指尖刚碰到脸颊，又顿住，然后往下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指尖攥得微微发紧。
她坐在这间小密室的茶几旁，纸裙裙摆垂在地面，没什么起伏，声音却带着点飘忽：
“我看到自己在和一个男人成亲，”
“我的周围有好多人，好大的房子”
“我看到房子的梁上挂着红绸，桌上摆着好多吃的，烛火亮得晃眼，到处都是一片大红色。”
“然后我往前走，脚下的红毡子软乎乎的，可眼前却雾蒙蒙的，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纱。”
“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清模糊的人影在我们身边走来走去，”
“还有两个人就站在我的正前方，好像是……爹娘？”
说到“爹娘”这两个字的时候，姜知不知为何竟从她平平淡淡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一丝……痛苦的情绪。
“然后，我还看到了木质的地板，红毡子铺到尽头，连着一个红绸子。”
“红绸子的一端在我的手上，另一端在另一个人的手上。”
说到这里，她的话语顿了顿，喉间像是卡了什么东西，纸做的肩膀轻轻抖了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特别的情绪。
接着话语之中包含了一丝难以压抑的颤抖，声音也比刚才低了些，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还看到了……看到了好多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