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林丕和从瑞士载誉归来。他没带回什么稀罕的洋玩意儿,倒是带回来一厚沓各国学者塞给他的名片和合作意向书,还有一本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人瘦了一圈,但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亮,像是有团火在里头烧着。
省城“辰力技术实验室”的严主任亲自到码头接他,握着他的手用力摇:“丕和同志!辛苦了!你在国际会议上的表现,为我们国家争了光!现在国际上对咱们的辰力技术刮目相看啊!”
回到实验室,林丕和顾不上休息,立刻和父亲林敬波以及课题组的专家们开了个长会。他把在瑞士的见闻、各国同行的反馈、特别是那些尖锐而有价值的问题,一五一十地摊开来讲。
“钱教授,”他特别找到那位曾经最较真的生理学专家,“您上次提的问题,关于辰力的物理本质,我这次在会上也遇到了类似的。我觉得,我们下一步,是不是可以尝试设计一些更精密的实验,比如用高灵敏度的磁场、红外探测设备,来捕捉辰力场作用时的微观变化?”
钱教授现在对林丕和是打心眼里佩服,连连点头:“没问题!林工,你提供思路,我们负责设计实验方案!咱们双管齐下,理论和实验一起抓!”
课题组的氛围空前高涨。有了国际认可这块“敲门砖”,省里拨付的资源也更足了。实验室新添置了几台进口的精密测量仪器。林敬波的中医理论和林丕和的工程实践,与钱教授等人的现代科学方法论,开始了更深层次的融合碰撞。星火,终于在更广阔的平台上有序地燃烧起来。
林家村这边,日子照旧过着,但辰力带来的微妙变化,在孩子们和动物身上体现得越来越明显。
小表弟潘辉回潘家村后,没过几天又吵着要回来,说“想跟依岽玩,还想看大白鹅”。小姑林丕华拗不过他,只好又把他送来。这下可好,潘辉和林岽,一个活泼好动,一个沉静专注,却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奇二人组”。
他俩最大的乐趣,就是围观三叔林丕邺调试那台辰力理疗仪。仪器一启动,发出柔和的莹光和嗡鸣,两个小家伙就并排坐在不远处的小板凳上,托着腮帮子,看得入神。林岽是纯粹的观察和思考,小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里面的门道。潘辉则完全是感觉派,他会兴奋地拉着林岽的手:“依岽!你感觉到没有?热乎乎的!像……像晒太阳!”
阿白它现在俨然把辰力仪当成了自己的“专属充电宝”。只要仪器开着,它必定会踱步到能量场边缘,找个舒服的姿势趴下,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咕”声,雪白的羽毛在微光下显得更加蓬松光亮。有一次,林丕邺故意关掉仪器,阿白立刻抬起头,不满地“嘎嘎”叫了几声,围着仪器转圈,还用扁嘴轻轻啄林丕邺的裤腿,像是在抗议:“怎么停了?快给我开开!”
这通人性的举动,把大家都逗得前仰后合。林漺拍手笑道:“三叔!你看阿白都成精了!它比我们还喜欢辰力哩!”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一个小插曲不期而至。这天下午,天气有点闷热,林家大人都在屋里午休或忙活,只有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自称是“省城报社记者”的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来到林家院外。他说想采访一下“辰力技术”在民间的应用情况。
当时,林丕邺正好去村委接电话了。妈妈曹浮光在灶披间忙着,听到动静出来,见是生人,还是省城来的记者,心里有些警惕,但碍于情面,还是客气地请他到堂屋喝茶。
那男人进了院子,眼睛却像是不够用似的,东瞄西看,尤其对放在厢房窗台下那台盖着布罩的辰力理疗仪格外感兴趣,问的问题也越来越细,甚至有点刨根问底。
“这位同志,这机器的原理能简单讲讲吗?造价高不高?普通家庭能用得起吗?”他一边问,一边拿出笔记本和相机,似乎想拍照。
曹浮光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丈夫和公公临走前的叮嘱,核心技术要保密。她正琢磨着怎么委婉地拒绝,在一旁和林岽、潘辉玩泥巴的林凛,悄悄对阿白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那个“记者”。
阿白多灵啊!它立刻领会了小主人的意图。只见它昂起头,迈着将军步,不紧不慢地走到堂屋门口,正好挡在那男人和厢房之间。然后,它用那双黑豆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男人,脖子微微压低,翅膀稍稍张开,发出一种低沉而带有警告意味的“嘎……”声。
那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手里的相机差点没拿稳。他想绕开阿白,阿白立刻移动位置,再次挡住他,眼神更加“不善”。
“哎呀,这位同志,对不住对不住!”曹浮光赶紧打圆场,心里却为阿白的机灵点赞,“家里这鹅认生,怕它伤着您。至于机器的事,都是孩子他爸和单位在弄,我们妇道人家实在不懂,不敢乱说。”
那男人被阿白盯得浑身不自在,又见问不出什么,只好讪讪地收起本子,推说还有事,匆匆骑车走了。
后来林丕邺回来一听描述,觉得这人形迹可疑,通过村里往省里一问,根本没什么报社派记者下来。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八成是某些不死心的外国机构派来探听虚实的!
“好家伙!多亏了咱们阿白!”林丕邺后怕地拍拍胸口,一把搂过阿白的脖子,“你可是立了大功了!今晚给你加餐!最新鲜的小鱼!”
阿白得意地“嘎嘎”大叫,翅膀扇得呼呼响,像是在说:“小样儿,想在我眼皮底下搞事情?没门!”
这场有惊无险的风波,让孩子们对阿白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林凛悄悄给阿白的食盆里多加了一把谷子,心里暖暖的。这只大白鹅,不仅是她的守护兽,更是这个家忠诚的卫士。
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林丕邺在院子里启动辰力仪,给一位患有关节炎的堂叔公做理疗。柔和的光晕在暮色中格外温暖。
林漺领着潘辉、林岽,还有闻讯跑来的几个村里娃娃,在稍远一点的空地上,跳着她新编的“星辰丰收操”,动作欢快,充满活力。
林凛则坐在屋檐下的小凳上,一边看着弟弟妹妹们,一边安静地翻着依公留给她的草药图册。阿白安静地卧在她脚边,时不时用嘴轻轻梳理一下她鞋带上沾的草屑。
远在省城的林丕和,或许正在灯下与专家们激烈讨论;林敬波,或许正在翻阅古籍,寻找新的灵感。而这个闽东沿海的小村庄里,辰力的种子,正以它独特的方式,滋养着新一代的成长。
雏凤清声,已越重洋,亦润乡土。前路或许仍有挑战,但希望如辰光,已点点照亮前路。这个家,这片土地,这群人,他们的故事,与这片星空下的辰力传奇,还将继续书写下去,愈发醇厚,愈发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