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音乐声戛然而止。舞蹈练习室里,七个女孩保持着定格的舞姿,胸口因剧烈的喘息而起伏,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她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那个身影。
周深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显然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赶来。他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身侧站着公司首席经纪人杨薇。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队伍最边缘的何粥粥身上。
仅仅一秒,便移开了。
但这一秒,足以被练习室里所有敏感而渴望关注的人捕捉到。
“打扰一下,杨总监。”周深的声音温和,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你们继续。”
杨薇立刻会意,对舞蹈老师点了点头,然后陪着周深走到一旁的监控屏幕前。那里可以回放刚才练习的每一个镜头。周深俯身,手指在触摸屏上轻点,调出了最近一段训练的录像,目光专注地审视着屏幕。
音乐再次响起,女孩们不敢懈怠,重新投入练习。但空气中的氛围已经变了。一种微妙的紧张和猜测像无声的电流,在每个人之间窜动。
何粥粥能感觉到背后审视的目光,这让她接下来的动作不自觉地僵硬了几分。她努力集中精神,跟上节拍,但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那天在后台,周深那句含义不明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因为那句话吗?老板这突如其来的关注?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去注意拉伸,明天上午声乐课,不要迟到。”舞蹈老师拍了拍手,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女孩们如释重负,纷纷走向场边拿水和毛巾。
周深也直起身,对杨薇低声交代了几句。杨薇边听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何粥粥一眼。随后,周深便转身离开了,自始至终没再看向练习室内部,仿佛他刚才的出现,真的只是一次寻常的工作巡视。
但他一走,练习室里的低语声便像潮水般漫了上来。
“周总最近怎么老是来看我们训练?”一个女孩用毛巾擦着汗,小声问同伴。
“谁知道呢,这都第三次了吧?以前他可从不会亲自盯初级练习生的。”
“哎,你们发现没,他刚才好像在看回放…看的是谁的部分?”
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正在低头系鞋带的何粥粥。她感到脸颊发烫,只能假装专注地整理自己的运动鞋。
“粥粥,”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响起,带着甜甜的笑意。苏轻语端着水杯走过来,她是这群练习生里公认条件最好、也最心高气傲的一个,“刚才周总过来,是不是给你什么特别指导了?看你看得那么认真。”
何粥粥抬起头,对上苏轻语那双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的眼睛。“没有,轻语姐,周总只是看了一下整体效果。”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是吗?”苏轻语挑眉,笑容不变,“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不过粥粥,你刚才有几个动作确实有点跟不上,得加把劲哦,别拖了大家的后腿,毕竟…周总现在可是会格外关注我们的‘整体效果’呢。”她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实则充满了暗示和敲打。周围的女孩们交换着眼神,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何粥粥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她知道,在这种环境下,任何解释都可能被曲解。
接下来的几天,周深的“特殊关注”以各种形式持续着。有时是杨薇会突然叫住何粥粥,指出她某段训练视频中的细节问题,并说“周总提过希望这个部分能更精准”;有时是声乐老师在下课后单独留下她,点拨几句发声技巧,并透露是“周总的意思”;甚至有一次,她深夜独自在空练习室加练时,周深竟无声地出现在门口,静静地看了几分钟,在她发现之前又悄然离开。
这些举动在外人看来,无疑是老板对某个练习生超乎寻常的“青眼有加”。
嫉妒和排挤开始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何粥粥。分组练习时,她有时会被无形地孤立;休息间隙,原本热闹的聊天会在她靠近时突然冷却。苏轻语表面依旧客气,但言语间的机锋却越来越明显。
何粥粥感到压力巨大,也无比困惑。她不明白周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认可?是考验?还是真的因为那虚无缥缈的“眼熟”?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拼命地练习,将所有的委屈和不解都发泄在舞蹈和歌声里。只有在沉浸于音乐时,她才能暂时忘记周遭复杂的一切。
这天深夜,何粥粥又一次独自留在练习室。她坐在地板上,靠着镜子,疲惫地闭上眼。墙上时钟的指针已指向凌晨一点。
寂静中,门口再次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何粥粥没有睁眼,只是轻声开口,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那个可能存在于门外的人听: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会做到最好,用实力证明,你的关注是值得的。”
脚步声停顿了片刻,最终悄然远去。
走廊尽头,周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处——那里,隔着衬衫布料,是一颗小小的、星星形状的挂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