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仿佛直接钻进了周深的脑海,一路未停。他的座驾紧随其后,闯过数个红灯,最终停在了本市最好的三甲医院急诊部门前。周深戴着帽子和口罩,在经纪人和安保的掩护下,几乎是冲进了急诊大厅。
何粥粥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门上的红灯亮起,像一个灼热的烙印。周深被拦在门外,他只能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里面医护人员匆忙穿梭的身影,和各种仪器冰冷的反光。
他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走廊的长椅上。摘掉口罩,他的脸色比墙壁还要苍白。经纪人试图安慰他,却被他抬手制止。他现在不需要任何言语,任何声音都只会加剧他脑海中的轰鸣——那是何粥粥被砸中时沉闷的撞击声,和她身体倒下的画面,在无限循环。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无孔不入,与记忆中隐约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恐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灯光、医护人员白色的袍子,一切都白得刺眼,白得毫无生气,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时间在等待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他交握的双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偶尔有护士急匆匆推门进出,那短暂开启的门缝里,会泄露出一丝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或是医生压低嗓音的简短指令。每一次门响,周深都会像受惊般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锁定那扇门,试图捕捉到一点点关于里面那个女孩生命迹象的信息,但那扇门总是很快关上,将他所有的期盼和恐惧再次隔绝在外。
跟车来的后站成员是个年轻女孩,此刻正蜷缩在远处的椅子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无声地抽动。莉姐在处理完与医院的紧急沟通后,也沉默地坐在周深身边,眉头紧锁,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又望向那盏灼人的红灯。
周深闭上眼,试图驱散那些可怕的想象,但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更多细节:她平时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她在活动现场认真维持秩序时严肃的侧脸,她代表粉丝送上小心意时那略带腼腆却真诚的表情……这些鲜活的画面,与最后她苍白如纸、鲜血淋漓的脸庞交织重叠,形成一种尖锐的刺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从未如此刻般痛恨自己的身份所带来的这一切。如果不是这份过度曝光的生活,那个女孩不会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拥有歌声,拥有掌声,拥有无数人的喜爱,可在此刻,他却连确保一个真心守护他人的女孩平安健康的能力,都显得如此渺茫。
抢救室的红灯,依旧顽固地亮着,像一个冷酷的审判者,悬在每个人的心头。这片白色的空间,成了恐慌蔓延的温床,而唯一的希望,都系于门内那些与死神争分夺秒的白衣身影身上。周深将脸深深埋进掌心,任由那无声的恐慌,将他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