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笑笑失踪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周可可的神经上,让他瞬间抛弃了所有的冷静和伪装。什么蛰伏,什么计划,什么复仇的宏大目标,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原始、更狂暴的冲动所取代——找到她!立刻!马上!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冲回了106房间,反锁上门。电脑屏幕冰冷的蓝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那双总是沉寂如古井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从未有过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周嫑嫑!”他低吼着,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残影,“最高权限!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入侵交通监控系统!检索城西结合部所有出入口、主干道在那个时间段的车辆记录!交叉比对各区域地下势力常用的车辆信息!快!”
【指令确认。启动最高风险协议。警告:此级别入侵将极大概率触发安全警报,暴露风险极高。】 周嫑嫑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急促。
“我不管!”周可可的声音嘶哑,“执行!”
屏幕上,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疯狂倾泻。周可可调动了他暗中建立的所有“后门”和“肉鸡”,不计后果地冲击着城市的交通监控网络防火墙。刺耳的警报声在他虚拟的入侵路径上不断响起,但他毫不在意。暴露?如果楼笑笑因此遇害,他所有的潜伏都将失去意义!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焦灼中一分一秒流逝。周可可的额头渗出冷汗,嘴唇被咬出了血痕。他从未感觉时间如此漫长而残酷。
突然,屏幕一角弹出一个红色的匹配框!
【匹配成功!车牌号:xc-xxxxx,一辆黑色无牌面包车(套牌),在目标时间点驶离棚户区,方向城北废弃工业区。该车辆特征与已知的、与“蝎子”团伙(疑似“暗影”外围)有关联的运输车高度吻合。】
城北废弃工业区!“蝎子”团伙!
周可可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找到了!至少有方向了!
但工业区范围巨大,废弃厂房林立,盲目搜索无异于大海捞针。他需要更精确的位置!需要内应!需要力量!
一个人不行!他需要帮手!
这个念头一闪现,周可可几乎没有犹豫。他猛地抓起桌上那个用于伪装的普通手机,直接拨通了郭包佑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用一种刻意压抑着极度恐慌和颤抖的、属于受惊少年的声音急促说道:
“郭经理!不好了!楼姐姐……楼姐姐可能出事了!我……我晚上睡不着在窗口透气,好像看到楼姐姐被几个人强行拉上一辆黑车走了!往城北那边去了!我……我好害怕!”
电话那头的郭包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但周可可语气中那份真实的恐惧(半真半假)让他瞬间信了大半:“什么?!你看清楚了?!别急可可!慢慢说!车牌号记得吗?”
“太快了……没看清……但是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周可可继续扮演着惊慌失措,“郭经理,怎么办?楼姐姐会不会有危险?我们报警吧!”
“报警……先别急!”郭包佑毕竟经验老道,立刻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如果是绑架,报警可能会激怒对方!你等着,我马上联系酷腾!我们先想办法确认一下!你待在房间锁好门,千万别出来!”
挂断电话,周可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第一步,借力成功。郭包佑和酷腾是社会人,有他们的门路和方式去打探消息,至少能制造一些明面上的动静,或许能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但他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他需要更直接、更黑暗的手段。
他再次转向电脑,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如同施展黑魔法的巫师。他不再满足于外部监控,而是开始尝试入侵工业区附近可能存在的、私人设置的、未被官方覆盖的非法监控探头,甚至是某些黑市流通的、带定位功能的窃听设备信号。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对方并非顶尖高手,会留下电子痕迹。
同时,他利用一个加密的匿名通讯频道,向一个他之前通过暗网接触过的、只认钱不认人的“信息掮客”发送了一条信息,附上了那辆套牌面包车的特征和最后出现的大致区域,开出了一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高价,要求尽快提供车辆最终停靠的精确位置。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一场用金钱和自身安全做赌注的疯狂行动。
几分钟后,郭包佑的电话回了过来,语气凝重:“可可,我问了几个道上的朋友,城北工业区那边确实不太平,有几个废弃厂房被一些来历不明的人占着。我和酷腾准备过去探探路,已经报警了,但警察出动需要时间流程!你千万别轻举妄动!”
几乎是同时,电脑上那个加密通讯器闪烁了一下,一个经纬度坐标和一句简短的留言发了过来:“三号仓库。蝎子的人在。钱。”
坐标!精确的坐标!
周可可眼中寒光爆射!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拨通郭包佑的电话,用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的语气说:“郭经理!我……我好像想起来了!那辆车……我隐约看到车身上好像画了个白色的叉!对!就是个白叉!我网上查了,有人说城北工业区三号仓库那边经常有画白叉的车进出!楼姐姐肯定在那里!求求你们快去救她!我……我不敢一个人待着,我远远跟着你们过去看看行吗?我保证不添乱!”
他故意提供了部分真实信息(三号仓库)混合虚假细节(白叉),既引导了方向,又符合一个受惊少年记忆模糊的特征,降低郭包佑的疑心。
电话那头的郭包佑似乎被周可可的“线索”和恳求打动了,加上救人心切,犹豫片刻后咬牙道:“好!你别跟太近!躲远点!我和酷腾马上过去!保持电话畅通!”
行动!
周可可抓起早已准备好的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他那些“小玩具”——强光手电、电击棒、烟雾弹等。他像一道影子般溜出公寓,骑上藏在附近的一辆旧自行车,朝着城北工业区疯狂蹬去。风在耳边呼啸,他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计算着每一步。
当他赶到工业区外围时,远远就看到了郭包佑和酷腾的身影,两人手里拿着棍棒,正小心翼翼地朝着三号仓库靠近。警察似乎还没到。
周可可没有现身,他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早已通过卫星地图研究过),从另一个方向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三号仓库的侧面。他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呵斥声和……楼笑笑压抑的呜咽声!
怒火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他需要制造混乱,给郭包佑他们创造机会!
他掏出烟雾弹,算准时机,猛地从破窗扔进了仓库!
“噗——”浓密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怎么回事?!”“谁?!”仓库里顿时一片混乱,咒骂声、咳嗽声四起。
“动手!”外面传来酷腾的一声大吼,紧接着是撞门声和打斗声!
混乱中,周可可如同鬼魅般从窗口翻入,借着掩护快速移动。在浓烟中,他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楼笑笑,还有一个正惊慌失措想去抓她的蝎子纹身男!
没有任何犹豫,周可可如同猎豹般扑上,手中的电击棒狠狠戳在蝎子纹身男的脖颈上!对方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抽搐着倒地。
周可可迅速割断楼笑笑身上的绳索,扯掉她嘴上的胶带。楼笑笑看到是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恐惧。
“走!”周可可低吼一声,拉起虚弱的地,朝着仓库另一个出口狂奔。
身后,郭包佑和酷腾已经和另外几个绑匪缠斗在一起。远处,也传来了警笛声。
周可可拉着楼笑笑,头也不回地冲进工业区复杂的阴影中,将身后的混乱和危机暂时甩开。他的营救成功了,但一种更深的不安和混乱,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为了救这个女人,他动用了所有底牌,几乎暴露了自己。这种失控的行为,完全违背了他复仇的信条。
而楼笑笑看着他冰冷的侧脸和那双为了救她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儿子的这一面,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也让她更加恐惧未来的道路。获救的喜悦,被更深的忧虑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