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何粥粥抱着一叠刚打印好的文件匆匆走向电梯。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只修长的手伸进来,感应门重新滑开。
周浅站在门外,西装革履,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
“周总早。”何粥粥连忙问好,向角落挪了挪位置。
周浅微微颔首,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咖啡的清苦。何粥粥屏住呼吸,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从“15”跳到“16”时,突然猛地一震,随即停了下来。灯光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啊!”何粥粥吓得轻呼一声,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别慌。”周浅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出奇地冷静。
一阵窸窣声后,手机屏幕的冷光亮起,照亮了周浅棱角分明的侧脸。何粥粥注意到他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握手机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电梯故障了。”周浅简短地说,打开手机电筒功能,狭小空间被昏黄的光线填满。他按下紧急呼叫按钮,与监控中心冷静通话:“总裁专用电梯卡在16层附近,有两人被困。”
挂断电话后,他转向何粥粥:“维修人员十分钟内到。”
何粥粥点点头,借着微弱的光线蹲下身收拾散落的文件。她注意到周浅的呼吸比平时急促,尽管他极力掩饰,但那股紧绷感依然显而易见。
“周总,您还好吗?”她忍不住问道。
周浅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恢复清明:“没事。”
这两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让何粥粥慌乱的心莫名安定下来。她将整理好的文件抱在胸前,靠在电梯壁上。
黑暗中,时间过得格外缓慢。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寂静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何粥粥偷偷观察周浅,发现他始终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像是在与什么无形的力量抗争。
“您是不是不舒服?”她鼓起勇气又问了一次。
周浅缓缓睁眼,在昏黄光线下,他的瞳孔似乎比平时更加深邃:“只是不太喜欢密闭空间。”
何粥粥想起论坛上关于周浅的种种传闻——有人说他从不乘坐小型会议室,总是选择靠窗的位置,原来这些细节背后可能有这样的原因。
“我小时候也被困在电梯里过。”何粥粥轻声说,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那时候和奶奶一起去商场,电梯卡了将近一个小时。奶奶就一直给我讲故事,后来我反而希望电梯晚点修好。”
周浅沉默地听着,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许。
“后来每次遇到停电或者密闭空间,我就会想起奶奶的故事。”何粥粥继续说,“想象自己不是在黑暗的小空间里,而是在一个广阔的星空下。”
她说完后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听起来很傻。”
“不傻。”周浅的声音低沉,“很有用。”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气氛不再那么紧绷。何粥粥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
“周总,如果您不舒服的话,可以和我聊聊天。”她小声建议,“分散注意力可能会好受些。”
周浅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何粥粥便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家乡的星空,小时候夏夜躺在屋顶上看星星的经历。她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真的将那片星空带进了这个黑暗的电梯。
在她说话的过程中,周浅的呼吸逐渐平稳,额角的汗珠也慢慢消退。他靠在电梯壁上,闭目聆听,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痛苦。
十五分钟后,电梯外传来维修人员的声音,随后灯光重新亮起,电梯轻微震动后恢复正常运行。
当电梯门在顶层打开时,周浅率先走出,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但在进入办公室前,他停顿片刻,背对着何粥粥说:“谢谢。”
何粥粥愣在原地,看着那扇沉重的木门关上,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涟漪。
而门后的周浅靠在门板上,深深呼吸。在刚才的密闭空间里,当何粥粥开始描述星空时,他体内因黑暗而躁动不安的本能竟然奇迹般平静下来。这个女孩不仅能在平常时刻安抚他,就连他最难以忍受的密闭黑暗环境,她也能轻易化解。
这种影响力,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周浅走到窗前,俯瞰脚下的城市。何粥粥的出现像是一道意外照进他生命的光,让他这个常年游走在失控边缘的混血魅魔,第一次看到了真正掌控自己本能的可能。
而这道光,他绝不能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