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周浅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何粥粥从浅睡中惊醒,发现他在沙发上辗转反侧,额头上布满冷汗,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抵抗某种无形的痛苦。
“周总?”何粥粥轻声呼唤,打开旁边的落地灯。
灯光下,周浅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眉头紧锁,全身微微颤抖。何粥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却布满冷汗。
她急忙到浴室浸湿一条毛巾,轻轻为他擦拭脸颊。当冰凉的毛巾触碰到皮肤时,周浅猛地一震,眼睛骤然睁开。
何粥粥倒吸一口冷气——在昏暗的光线下,周浅的瞳孔呈现出深邃的紫色,与平日截然不同。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成熟悉的深褐色。
“是...你。”周浅的声音嘶哑破碎,眼神迷离,显然并未完全清醒。
“您做噩梦了。”何粥粥轻声安抚,继续用毛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需要喝点水吗?”
周浅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让何粥粥吃痛。
“他们都怕我...”周浅的眼神空洞,仿佛透过她看着遥远的过去,“父亲说...这是诅咒...”
何粥粥的心猛地一沉。诅咒?这已经是周浅第二次提到这个词了。
“周总,您只是喝多了。”她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周浅却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每个月圆之夜...本能就会苏醒...渴望...情感的能量...”
这些话断断续续,却让何粥粥脊背发凉。月圆之夜?情感能量?这听起来越来越像她最荒诞的猜测。
“我必须控制...否则会伤害...”周浅的声音逐渐低弱,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何粥粥不知哪来的勇气,反手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没事了,周总。您很安全,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
她的声音似乎起了安抚作用。周浅的呼吸逐渐平稳,颤抖也减轻了些。但他的手依然紧紧抓着何粥粥,仿佛她是狂风暴雨中唯一的浮木。
何粥粥尝试抽出手,却发现周浅握得更紧。无奈之下,她只好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坐下,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月光渐渐西斜,客厅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何粥粥注视着周浅的睡颜,发现即使入睡,他的眉头依然微微蹙起,仿佛永远无法真正放松。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外人眼中冷酷无情的周总,背后却承受着如此沉重的负担。那些她曾经无法理解的举动——突然取消行程、对亲密接触的回避、偶尔流露出的极度疲惫——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所以这就是你的秘密吗?”何粥粥无声低语,另一只手轻轻拂开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黑发。
周浅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偏向她的触碰,像渴望温暖的孩子。这个无意识的举动让何粥粥的心柔软下来。
她想起自己与周浅的初次相遇,那杯意外泼洒的红酒;想起他在电梯故障时的异常表现;想起他对自己不同寻常的容忍。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真相:周浅并非普通人,而他对自己的特殊态度,很可能与他的特殊体质有关。
凌晨四点,周浅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深沉,紧握的手也稍稍放松。何粥粥小心翼翼地抽出手,为他盖好滑落的毛毯。
就在她准备起身活动麻木的双腿时,周浅突然轻声呓语:“别走...”
何粥粥怔住,回头发现他依然在沉睡,那句话只是梦中的无意识请求。
这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周浅的感情已经超越了普通下属对上司的范畴。那种想要保护他、理解他、陪伴他的冲动,源自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