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地下车库那场近乎掠夺式的宣告后,何粥粥和周浅之间,陷入了一种无声的僵持。
何粥粥不再主动与周浅说一句话。
她依旧住在顶层公寓里,依旧乘坐陈司机开的车上下班,依旧佩戴着那枚无法取下的“玫瑰之心”。表面上,一切如常,她顺从地待在他划定的界限内。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会在餐桌上提起工作室遇到的趣事,哪怕他只是冷淡地应一声。她不再在他深夜归来时,客厅还留着一盏微弱的灯。她甚至不再与他对视,每次目光即将接触,她都会迅速、不着痕迹地移开。
她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无形的壳里,用沉默和疏离,筑起一道防御的高墙。那晚地下车库的恐惧和屈辱,如同冰冷的雨水,渗透进她的心底,让她对周浅那份所谓的“保护”产生了彻底的抗拒和心寒。
周浅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起初,他只是觉得安静。公寓里少了那个女人偶尔小心翼翼的询问或细微的动静,变得如同他独居时一般死寂。这原本是他习惯的环境,但现在,却莫名让他感到一丝不适。
几天后,这种不适逐渐发酵成了难以言喻的烦躁。
餐桌上,她安静地吃着饭,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面的他是空气。他故意将刀叉碰在盘子上发出声响,她也毫无反应。他提前结束海外行程连夜飞回,凌晨到家,客厅一片漆黑,主卧的门紧闭着,没有一丝光亮透出。
一种莫名的愠怒在他胸腔里积聚。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体内那股因情绪剧烈波动而时常躁动的能量,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变得有些难以掌控。有时在书房处理文件,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而骤然升起一股毁灭的冲动,指尖的能量几乎要失控溢出,又被他强行压下。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是那个女人的沉默和疏离。
她像一根柔软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了他坚硬的防御里,不痛,却让他无比在意,无比烦躁。
他几次看到她独自坐在阳台上,望着夜空发呆,侧影单薄而落寞。他想走过去,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堵了回去。
是拉不下面子。
他周浅何曾需要向任何人低头?何曾需要去哄一个女人?是她先挑战他的权威,是她不懂分寸。他给她的已经足够多,她凭什么还敢给他脸色看?
这种矛盾的情绪在他体内冲撞,让他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特助李锐和司机小陈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触怒这位明显处于暴躁边缘的老板。
夜晚,周浅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紧绷冷硬的轮廓。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体内那股因她而起的无名火,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知道,只要他走过去,哪怕只是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这场可笑的冷战或许就能结束。
但他做不到。
他的骄傲,他的掌控欲,不允许他先低头。
他只能任由这种无声的对抗持续,任由那根名为“何粥粥”的软刺,在他心里越扎越深,带来一种陌生而强烈的焦灼感。
公寓很大,很奢华,此刻却像一座冰冷的牢笼,困住了两个人。
一个在沉默中伤心筑墙,一个在烦躁中固执坚守。
冷战,无声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