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控制不住地期待受伤。执行任务时,明明可以避开的攻击,他会故意硬接几下;跟人切磋时,也不再一味追求速胜,反而会让自己挂点彩。只为了能再看到宣花那双带着担忧的眼睛,能再闻到那缕昙香,能再感受她指尖轻柔的触碰。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直到那次围剿高阶影妖的任务。他为了保护一个师弟,被影妖的毒爪划开了后背,伤口深可见骨。但现实中,当时他可以带着师弟都躲开的。他像往常一样躲在山洞里疗伤,却没想到宣花不仅找来了,还第一次对他发了火。
“林瑞!你是不是觉得受伤很好玩?!”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她蹲在他身后,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眼圈都微微红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每一次受伤都可能是致命的!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宗门里担心你的人!”
宣花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她知道,那一招明明以他的速度,可以直接将那位师弟拉开的,可是她没有,反而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那是林瑞第一次见宣花生气。她的眉头紧紧蹙着,平日里总是弯着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连给伤口涂药时的力道都重了几分。可奇怪的是,他非但没觉得被冒犯,反而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从那以后,他收敛了许多,不再刻意求伤,却又在每次受伤时,忍不住期待那抹淡黄色的身影会出现。
他知道自己对宣花的感觉很奇怪,那不是男女之情的悸动,更像是一种……对温暖的本能渴望。她的温柔,像一剂良药,慢慢抚平了他骨子里的暴戾,让他开始学着在她面前,控制往自己的拳头,学着把那些刻薄的话咽回肚子里。
(解释一下,那里面说不是对男女之情的悸动,是因为咱两位宝宝走的可是纯爱路线,他对宣花可不是见色起意,并不是渴望两人一定要在一起,而是每天可以见到她,就已经满足了。
可不是所有人的温柔都被他有效的,之前有一个女的看上他,故作很温柔的对他说话,很关心他的样子,结果被人家一巴掌拍飞了,在他眼里,别人带给他的温柔就是挑衅,只有宣花才是真心的,现实中早爱上了,但是就是死活不承认)
可刚才,嘉那句“跟我母亲一样好”像一根针,狠狠刺中了他。
母亲……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只听师父说,他是被遗弃在斩妖宗山门外的孤儿,是师父捡回来养大的。他对“母亲”这个词,既陌生又排斥,可看到宣花对谁都那么好,尤其是对嘉那个傻小子嘘寒问暖时,他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就怎么也压不住。
他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嘉,可他控制不住。他讨厌嘉看宣花时那副痴迷的模样,更讨厌自己内心深处那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嫉妒。
“该死……”林瑞又低骂了一声,转身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猛地灌进嘴里。茶水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他心中的火。
他走到窗边,推开木格窗。演武场的方向隐约传来新生们的喧闹声,阳光正好,照得远处的昙花阁一片明亮。
他知道,宣花的清辉院就在昙花阁后面,此刻她或许正在院子里看书,或许正在调配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膏,或许……正在对某个弟子露出她标志性的、温柔的微笑。
林瑞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沿,目光落在自己发红的拳头上,久久没有移开。他不知道自己对宣花的这份依赖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心里那团乱麻。他只知道,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只要能闻到那缕昙香,他这颗总在暴躁边缘徘徊的心,就能莫名地安定下来。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带来了远处昙花的香气,也带来了演武场隐约的喧嚣。林瑞靠着窗台,沉默地站了很久,直到天边的云霞被染成了橘红色,他才缓缓收回目光,握紧了拳头,眸色复杂难辨。
或许……下次受伤的时候,他可以试着……不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