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贯穿伤还在汩汩冒着黑血，那双曾威慑一方的金色竖瞳，此刻只剩下死寂的浑浊。
灭从魔兽尸身的残骸上跃下，玄黑色衣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而冰冷的弧线，落地时悄无声息，衣摆拂过满地碎石与血污，却未沾染半分尘埃。
他周身的煞气如同实质，尚未完全散去，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凝滞而沉重，连远处伺机而动的低阶魔兽都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只敢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灭大人。”
清脆甜美的嗓音打破了这片死寂，梦焚提着裙摆快步走来，她的步伐轻盈，像是踏在云端而非染血的焦土上。少女模样的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眉眼弯弯，唇瓣嫣红，若是忽略掉她周身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个不谙世事的娇俏姑娘。
她的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玲珑的乌木盒子，盒子上雕刻着繁复的暗纹，边缘镶嵌着细碎的银饰，看起来精致又华贵，与这血腥残酷的猎场格格不入。
梦焚跑到灭的身边，仰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雀跃的光芒，就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急于向大人炫耀的孩子：“灭大人，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她没有等灭回答，也似乎并不在意他是否会回应，自顾自地就掀开了盒盖。
盒内铺着一层柔软的黑色绒布，绒布之上，静静躺着两颗圆润剔透的眼球。眼白洁净无瑕，虹膜是极浅的琥珀色，仿佛蕴含着流光，即便是脱离了躯体，依旧能看出生前的灵动与漂亮。
只是此刻，这对眼球失去了神采，只剩下冰冷的死寂，与盒子的华贵、梦焚的笑容形成了极致的反差，透着一股毛骨悚然的诡异。
“是那个女参赛者的眼睛哦！”梦焚的声音依旧甜美动人，带着几分雀跃的炫耀，仿佛自己收藏的不是什么骇人的人体器官，而是稀世珍宝，“我刚才在宫殿里看到，觉得她的眼睛实在太漂亮了，比仙界里那些所谓的仙娥还要好看，就挖出来做收藏啦。”
她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轻轻拂过盒内的眼球，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易碎的琉璃，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你看，是不是很别致？以后咱们走遍六界，收集更多这样好看的东西，做成一个藏品阁，好不好？”
这番话从她口中说出，甜腻的嗓音配上残忍的内容，足以让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不寒而栗。
可灭只是垂眸，淡淡地扫了一眼盒内的眼球，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既没有厌恶，也没有赞赏，更没有半分常人该有的惊惧，仿佛梦焚递到他面前的，不过是路边随手捡起的石子，不值一提。
他甚至没有开口，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梦焚的话。
梦焚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与冷漠，也不觉得失望，反而笑眯眯地合上盒盖，小心翼翼地将乌木盒子收进自己的储物空间里，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她抬眼望了望猎场的天空，原本就灰蒙蒙的天幕此刻似乎更加阴沉了，隐约有雷霆在云层后滚动，却没有半点雨意，只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