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克学院深处,一间偏僻破旧的宿舍内,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淡淡的香肠味。奥斯卡盘膝坐在硬板床上,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双手虚握,魂力在他掌心艰难地凝聚、塑形。
一根根形态各异、散发着微弱魂力波动的香肠,在他手中不断成型,又因为魂力不济或心神不宁而溃散,化作点点光粒消散在空气中。他的脚下,散落着几根勉强成功的恢复大香肠和解毒小腊肠,但品质明显不如以往。
“噗——”又是一根香肠在即将成型时溃散。奥斯卡烦躁地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他累了。不仅仅是魂力消耗过度的心累,更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无处排遣的迷茫和疲惫。
自从那天在销金窟冲突,戴老大被林轩当街断臂,他们三人被院长重罚禁闭以来,奥斯卡就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卷入风暴中心的破船,完全失去了方向。
禁闭期虽然结束,但学院里的气氛却彻底变了。往日里虽然也有摩擦,但大家表面上还算和气,一起训练,一起插科打诨。可现在……
奥斯卡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斑驳的天花板。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一幕幕让他心寒的画面:
戴老大吊着断臂,眼神阴鸷得像要吃人,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马红俊,谁也不见,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暴戾气息。他偶尔出门,那眼神扫过林轩宿舍方向时,其中的怨毒和疯狂,让奥斯卡不寒而栗。
马红俊则彻底成了戴老大的应声虫,整天骂骂咧咧,言语间对林轩、小舞、朱竹清、宁荣荣充满了恶毒的诅咒和污言秽语,仿佛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而另一边……
林轩依旧是那副平静得可怕的样子,每天按部就班地修炼,气息却一天比一天深沉,偶尔流露出的眼神,冰冷得让奥斯卡不敢直视。小舞、朱竹清、宁荣荣三人几乎成了他的影子,尤其是朱竹清和宁荣荣,实力提升速度快得惊人,她们看林轩的眼神,充满了信任甚至……崇拜?她们看自己这边的眼神,则只有冷漠和疏离。
还有唐三……小三他……奥斯卡叹了口气。唐三试图调解过,但两边都不买账,现在也只能独来独往,脸上总是带着化不开的愁绪和无奈。
整个史莱克学院,泾渭分明地划成了两派。他奥斯卡,被夹在了中间,左右不是人。
“我到底该怎么办……”奥斯卡痛苦地抱住头。他天性胆小,不喜欢争斗,只想安安稳稳地修炼,将来能出人头地,最好……还能娶个漂亮老婆。他从未想过要卷入这种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中。
一方面,他从小和戴老大、马红俊厮混,有感情。戴老大虽然霸道,但以前对他们也算照顾。马红俊虽然好色猥琐,但也没什么坏心眼。他理解戴老大断臂的痛苦和愤怒,那种屈辱,换做是谁也受不了。
可另一方面……他又无法否认,整件事情,确实是戴老大他们理亏在先。去勾栏,骂人,还先动手……林轩反击,虽然狠辣,但站在他的角度,似乎……也说得通?而且,林轩的实力,真的太可怕了。奥斯卡一想到那天林轩一招废掉戴老大的冰冷眼神,就感到一阵腿软。跟这样的人为敌,真的有胜算吗?
他有时候甚至会偷偷地想,如果……如果自己当初也像宁荣荣那样,放下身段去请教林轩,是不是……也能得到那种神奇的装备,实力突飞猛进?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感到一阵羞愧,觉得自己背叛了戴老大他们。
这种矛盾的心理,日夜煎熬着他,让他根本无法安心修炼。制造香肠的成功率越来越低,魂力也停滞不前。
“唉……”奥斯卡长叹一声,瘫倒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他想起以前大家在一起的日子,虽然训练辛苦,但也充满欢笑。戴老大带着他们偷鸡摸狗,马红俊讲着猥琐的笑话,小三沉稳地分析战术,小舞活泼地斗嘴……虽然穷,虽然被外人看不起,但至少……是一个完整的团体。
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咕噜噜……”肚子传来一阵抗议声。奥斯卡这才想起,自己因为心烦意乱,连午饭都没吃。他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地上那几根歪歪扭扭的香肠,苦笑一声。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做不好了,真是失败。
他捡起一根恢复大香肠,机械地塞进嘴里咀嚼着,味同嚼蜡。
“或许……我当初就不该来史莱克学院?”一个消极的念头突然冒出。如果在一个正常的学院,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事了?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他甩开。史莱克学院再破,弗兰德院长和赵老师(希望他能好起来)对他们是真的好。而且……这里有小三,有……宁荣荣。
想到宁荣荣,奥斯卡心里更是一阵刺痛。那个七宝琉璃宗的小公主,曾经骄纵任性,却也有可爱的一面。他曾偷偷地喜欢她,虽然知道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现在,宁荣荣仿佛脱胎换骨,变得认真、努力,眼神里有了光,却离他越来越远。她现在是林轩那边的人了。
“都是因为实力不够啊……”奥斯卡喃喃自语。如果他有戴老大那样的战斗力,或者有林轩那样深不可测的实力,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个无足轻重的废物,连自己的立场都无法选择,只能随波逐流?
强烈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不行!我不能这样下去!”奥斯卡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我得变强!只有变强,才有说话的资格!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他重新盘膝坐下,拼命压榨着体内所剩无几的魂力,再次尝试凝聚香肠。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身体因为透支而微微颤抖,但他咬紧牙关,不肯放弃。
一根、两根……香肠依旧不断失败,但他的眼神,却比刚才坚定了一些。
他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分裂的团体。但他知道,现在的他,太弱小了。弱小到连迷茫的资格都没有。
先变强吧!强到至少能保护自己,强到……不会被人轻易忽视。
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奥斯卡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迷茫和不安,暂时压在了心底,全部投入到枯燥的魂力修炼和香肠制造中。在这个分裂的史莱克学院,这个食物系魂师,正用自己的方式,艰难地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渺茫的出路。
窗外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纸,照在他苍白而执拗的脸上,映出一片迷茫而又不甘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