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者……如果你能听到……记住……”
“系统……并非恩赐……是牢笼……是赌桌……亦是……最后的火种……”
“它们以文明为赌注……以众生为棋子……”
“我们……皆是赌局中的变量……挣扎……取悦……直至毁灭……”
“这块‘静滞核心’……是系统仅存的……相对完整的碎片……它能……短暂屏蔽……低维探测……”
“选择……在你……”
“利用它……隐藏起来……等待渺茫的契机……”
“或者……触碰它……接受……最后的‘馈赠’……也是……最深的‘诅咒’……”
“成为……真正的‘变量’……跳出棋盘的……‘卒’……”
“但代价……将是……”
留言在这里戛然而止。
所有的光影瞬间消失,黑色水晶恢复了那绝对的“静默”状态,缓缓自转。
苏晓如同被雷击中,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系统碎片……赌局真相……最后的选择……
冰冷的月光(清道夫)或许就在门外。
而往昔的回响与最终的抉择之刃,已悬于头顶。
悬浮的黑色水晶——“静滞核心”——缓缓自转,散发着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的“静默”力场。
苏晓站在其下,如同站在一个宇宙的奇点之前,渺小,茫然,却又被赋予了足以压垮灵魂的选择权。
隐藏?还是触碰?
隐藏起来,像地洞里的老鼠,依靠这核心碎片屏蔽掉胸口的标记,苟延残喘,等待一个不知是否存在、何时才会到来的“契机”?
这无疑是最“安全”的选择。
外面的“清道夫”或许会因失去信号而暂时离开,他可以依靠“烬草”缓慢恢复,再图后计。
但这真的安全吗?
莫瑞甘的话语、守日人的记录、还有这核心碎片揭示的真相,都指明了一点——“它们”的注视无处不在。
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
更何况,格里芬还在外面的地脉沉凝泉中,他怎能独自躲藏?
触碰它?接受那所谓的“最终馈赠”与“最深诅咒”?
成为“真正的变量”?这听起来充满了诱惑,尤其是对于一个被命运逼到绝境、渴望撕碎这该死剧本的人来说。
但代价呢?留言戛然而止处的省略号,如同无底的深渊,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不祥。
会是彻底的疯狂?肉体的异变?
还是……失去作为“苏晓”的一切,变成某种只为对抗而存在的、冰冷的工具?
冷汗顺着苏晓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却连一丝声响都无法发出。
灵魂深处,混沌反噬的剧痛似乎都被这绝对的静默和沉重的抉择暂时压抑,只剩下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在他自己的颅内回荡。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就在这时——
嗡……
他怀中,那枚浑浊的镜片再次微微发热,并且与近在咫尺的“静滞核心”产生了某种同步的、极其细微的共振。
镜片表面,那模糊女子的影像竟然再次浮现,并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一些!
她依旧站在那片数据与星光的背景下,回眸望来。
那双充满了悲伤与坚定的眼睛,仿佛穿透了镜片,穿透了静滞力场,直接与苏晓对视。
这一次,苏晓似乎从那双眼睛里,读到了一些更多的东西……一种深切的怜悯,一种理解的痛楚,以及……一种近乎决绝的……鼓励?
仿佛在说:“我知道这很难,我知道前路黑暗,但……别无选择。”
与此同时,他灵魂深处那枚“变量核心”印记,也如同被镜片和静滞核心双重激活,灼热地跳动起来!
一股强烈到无法抗拒的“冲动”,一种源于灵魂本源的、对“打破宿命”的极致渴望,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隐藏?不!
他受够了躲藏!受够了被安排!
受够了作为棋子、作为变量、作为演出者被随意摆弄!
煤球的死、格里芬的异变、凯因的牺牲、守日人的绝望……这一切,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诅咒,他也要跳下去!
他要抓住任何一丝可能的力量,去反抗,去撕咬!
哪怕最终粉身碎骨,也要让那些冰冷的“观众”知道,棋子……也是会扎手的!
“嗬……”苏晓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笑声,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疯狂的决意取代。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那悬浮的静滞核心,染血的手掌缓缓抬起,朝着那冰冷的、吞噬光线的黑色水晶表面——毅然决然地按了下去!
在指尖触碰到水晶表面的刹那——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痛苦的撕裂感。
时间……仿佛停止了。
不,并非停止,而是变得……粘稠,缓慢,如同陷入了无尽的琥珀。
苏晓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抽离,抛入了一条由无数破碎光影和数据流构成的、没有尽头的隧道!
他看到……或者说“感知”到了……
一片虚无之中,点点星光亮起,最初的生命萌芽,文明的火种在一个个孤岛般的位面中点燃、蔓延、争斗、辉煌……如同沙滩上涌现又破灭的泡沫。
然后,“它们”来了。
无法形容其形态,无法理解其目的。
冰冷的“注视”如同探照灯,扫过一个个沸腾着生命与意志的文明世界。
接着,无形的“高墙”被筑起,将一片片星域隔离成独立的“实验场”或“观测区”。
名为“系统”的造物被投放,如同精准的手术刀,介入文明进程,播撒“污染”,制造“危机”,筛选“变量”。
他看到古老的巨龙一族,驾驭着秩序的光辉,试图冲击高墙,最终被肢解、改造,化为“熵灭兵器”的蓝图。
他看到前代的宿主,在系统的操控下挣扎、爆发、最终要么被榨干成为“处刑者”,要么在绝望中化作滋养“赌桌”的养料。
他看到灰烬镇的建立,守日人的悲壮守望,净火之炉的点燃与毁灭……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巨大轮盘上早已设定好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