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门口,玄剑门掌门玄诚子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态,他身后的长老和弟子们更是大气不敢喘。院内,石铁柱收敛了气血,看着门口这阵仗,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林枫。
林枫坐在竹椅上,既没立刻请人进来,也没显露出什么威严,只是用那双看似慵懒的眼睛,平静地打量着玄诚子,仿佛在评估一件寻常物件。
这短暂的沉默,却让玄诚子倍感压力,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浩瀚如海的气息笼罩着,在这气息面前,他金丹后期的修为如同萤火之于皓月,渺小得可怜。
“玄剑门……”林枫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起来吧。我这小院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
玄诚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直起身,姿态依旧恭敬无比:“前辈说笑了,是晚辈等人唐突前来,扰了前辈清静。”他使了个眼色,身后一名长老立刻捧上一个精致的玉盒。
“区区薄礼,乃是我玄剑门特产的‘剑心茶’,有凝神静气之效,聊表敬意,万望前辈笑纳。”玄诚子双手奉上玉盒。这剑心茶对金丹期修士都大有裨益,乃是玄剑门最拿得出手的宝贝之一。
林枫瞥了一眼玉盒,既没拒绝也没表现出多大兴趣,只是随意指了指院中的几个石凳:“放那儿吧。有事说事,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
玄诚子连忙将玉盒放在石桌上,却不敢真的坐下,依旧站着回话:“前辈快人快语,晚辈佩服。实不相瞒,晚辈此次前来,一是听闻前辈在此清修,特来拜见,以示尊敬;二是……晚辈见这位小哥,”他目光转向石铁柱,语气带着惊叹,“根骨清奇,气血充盈,实乃万年难遇的炼体奇才,不知是前辈何人?”
“我徒弟,石铁柱。”林枫言简意赅。
“原来是高徒!”玄诚子立刻顺势说道,“前辈修为通天,教导自是无人能及。只是……晚辈观小哥似乎尚未引气入体,单修体术,虽根基雄厚,但未来若要冲击更高境界,或许需法体双修,相辅相成。我玄剑门虽是小派,但在剑修法门上略有心得,门下也有几处有助于炼体的‘剑池’、‘罡风洞’等秘境。若前辈不弃,晚辈愿敞开宗门,供高徒历练参考,或能对其有所助益。”
这话说得极其漂亮谦卑。表面上是提供资源帮助石铁柱,实则是一种变相的试探和结交。既点出了石铁柱目前的“短板”(无法修炼灵力),又示好性地提供了解决方案,还想借此摸清林枫的态度以及石铁柱的潜力。
林枫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他轻笑一声,拿起那个玉盒,打开闻了闻:“茶还行。”
他将玉盒随手递给一旁好奇张望的石铁柱:“铁柱,拿去,以后泡水喝。”
玄诚子等人眼角微微一抽。这足以让金丹修士心动的剑心茶,在这位前辈口中只是“还行”,而且直接给了徒弟当日常饮料?
石铁柱懵懂地接过,只觉得玉盒冰凉,里面的茶叶散发着清香,很好闻。“谢谢师父!”他憨厚地笑道。
林枫这才看向玄诚子,慢悠悠地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徒弟的路,我自有安排。炼体也好,练气也罢,不过是方式不同,走到最后,终究是殊途同归。”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至于你说的那些秘境……”
林枫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院墙,望向了玄剑门的方向,淡淡点评道:“煞气太重,锐利有余而韧性不足,用来磨砺寻常剑修倒也凑合,但想打磨出真正的‘金刚不坏’,还差得远。反而容易伤了他正在孕养的这口纯粹气血。”
玄诚子心中巨震!这位前辈竟连他宗门秘境的虚实和弊端都一清二楚?!这需要何等恐怖的眼界和感知力?
他连忙躬身:“前辈慧眼如炬,是晚辈孟浪了!”
“无妨。”林枫摆了摆手,“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这人喜欢清静,以后没什么大事,不必再来。至于我徒弟……”
他看了一眼正在小心翼翼研究玉盒的石铁柱,嘴角微不可查地一弯:“他年纪还小,性子单纯,以后若在外行走,难免会遇到些不开眼的。到时候,你们玄剑门……”
玄诚子立刻心领神会,这是前辈给了他们一个结下善缘的机会!他当即郑重承诺:“前辈放心!高徒若在外行走,我玄剑门必当竭力维护!绝不会让宵小之辈惊扰了高徒!”
“嗯。”林枫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倦了,重新靠回椅背,“那就这样吧。”
这便是送客的意思了。
玄诚子不敢再多言,再次躬身行礼:“晚辈告辞,前辈若有任何差遣,只需传讯至玄剑门,晚辈必当效劳。”
说完,他便带着一众手下,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小院,直到走出很远,才敢稍微放松下来,个个后背都已被冷汗浸湿。
“掌门,这位前辈……”一位长老心有余悸。
“深不可测!”玄诚子长叹一声,“传令下去,将清风村方圆百里划为宗门禁地,严禁任何弟子前来打扰!另外,密切关注石铁柱此子,若他日后离开清风村,立刻报我,暗中给予保护,但绝不可干涉其行动!”
院内,石铁柱捧着玉盒,好奇地问林枫:“师父,那些仙师……好像很怕您?”
林枫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说:“不是怕我,是怕他们想象出来的东西。好好练你的功,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哦。”石铁柱似懂非懂,但很快就把疑惑抛到脑后,继续投入修炼。对他来说,师父的话,就是真理。
而玄剑门的这次正式拜访,如同一颗定心丸,也让林枫暂时免去了许多小麻烦。至少,在这片地界,不会再有不长眼的势力敢来清风村撒野了。
不过,真正的风雨,往往来自更遥远的地方。玄剑门如此大张旗鼓地拜访一位“前辈”,这个消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某些真正大人物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