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洼镇,校场(原镇中晒谷场)。
堆积如山的粗粮散发着谷物特有的气息,暂时安抚了队伍中数千张饥饿的肚皮。但这短暂的喘息,不是终点。
李炎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上,俯瞰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核心是那近五百名头裹黄巾、神情肃穆、身上带着新旧伤痕的士兵——这是他用功勋点召唤出的绝对骨干。
外围,则是人数已膨胀至近三千从数万流民中精挑细选的,流民青壮,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眼神中已不再是纯粹的麻木,而是燃烧着对粮食的渴望和对“渠帅”的敬畏,以及一丝被点燃的、名为“反抗”的微光。
练兵,刻不容缓!乌合之众,打打顺风仗可以,但想攻破有正规军守卫的县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诸位兄弟!”李炎的声音通过一个简陋的扩音筒(竹筒)传出,清晰地回荡在晒谷场上:
“我们一路攻城拔寨,有了粮食,有了落脚点!但这远远不够!平安县的官仓里,堆满了本该属于我们的粮食!狗官和豪强,正缩在城墙后面,等着看我们饿死,等着朝廷派兵来剿灭我们!我们能坐以待毙吗?不能!我们要为自己的生存而战,为我们的尊严而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而期待的脸:“想活下去,想吃饱饭,想不再被人当猪狗一样欺凌,我们就必须变得更强!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流民!我们是——黄天义军!我们要让那些压迫我们的人知道,我们的力量不容小觑,我们要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黄天义军!”近五百名黄巾老兵齐声怒吼,声震四野,瞬间点燃了场中的气氛:“跟随渠帅,共创大业!”
“黄天义军!”数千流民青壮下意识地跟着呐喊,声音起初杂乱,但很快汇聚成一股洪流:“黄天义军,战无不胜!”
“好!”李炎抬手压下声浪:“练兵,就从今日始!以我黄巾老营兄弟为基干,设立营、队、什、伍!我们要建立一支有纪律、有组织的队伍,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走得更远,才能实现我们的目标!”
他指向台下肃立的黄巾老兵们:
“你,张猛!领第一营,暂定兵额五百!你要带领好兄弟们,训练他们,让他们成为我们军中的精锐,为我们的大业冲锋陷阵!”
“你,王石头!领第二营,兵额五百!你要记住,责任重大,把兄弟们带好,让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强大!”
“你,赵铁柱!领第三营,兵额五百!好好干,我们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李二狗,第四营……你要展现出你的能力,带领兄弟们走向胜利!”
“陈大牛,第五营……我相信你能担起这份重任,让第五营成为我们的骄傲!”
他连续点了十名在之前战斗中表现最为勇猛、也显露出一定组织能力的黄巾老兵,任命为营正。每人手下暂时只有四五十名黄巾老兵作为核心军官团,但框架已经搭起。
“每营下辖五队!每队百人,设队正一人,由老营兄弟担任!队正要负责训练好每一个队员,让他们听从指挥,令行禁止!”
“每队下辖十什!每什十人,设什长一人,由老营兄弟或流民中表现优异、身体强壮者担任!什长要关心兄弟们,带领大家共同进步!”
“每什下辖两伍!每伍五人,设伍长一人,由什长指定可靠之人!伍长要确保伍里的兄弟们团结一心,互相照应!”
命令清晰地下达,整个流民队伍被迅速打散、重组。黄巾老兵们如同定海神针,深入到每一个最基础的作战单元。
他们或许不懂高深的兵法,但他们拥有系统赋予的初始忠诚、对“渠帅”的绝对服从以及在血战中淬炼出的基本战斗本能和凶悍之气。
整个李家洼镇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
白日里杀声震天,尘土飞扬;夜晚则灯火通明(燃起篝火),各营队正、什长在向手下灌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信念,讲述跟随渠帅打下的胜仗,描绘攻破县城后人人吃饱饭的景象。
“兄弟们,跟着渠帅,我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攻破县城,粮食任我们吃!”
“对,我们要让那些狗官和豪强付出代价,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李炎的身影频繁出现在各个营队的训练场上,亲自示范、鼓舞士气,他额角那道已经结痂的伤疤,在众人眼中成了勇武的象征。
功勋点在稳步增长。沿途的战斗以及练兵过程中不断涌现出的可造之材(被系统判定为“潜在兵源”或“基层军官苗子”带来的声望微增),让李炎的系统面板数据不断刷新:
【声望:声名鹊起(350\/1000)】
【功勋:285】
【兵种:黄巾军 Lv.1 (训练度 75\/100)达到100为精兵】
训练度的提升,让李炎能感觉到,那些由他召唤出的黄巾老兵,彼此间的配合更加默契,执行命令更加迅速,甚至劈砍刺杀的动作都隐隐有了一丝章法。
流民青壮们虽然依旧面有菜色,但眼神中的怯懦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组织起来后产生的、盲从又坚定的力量感。
就在李炎的黄巾义军于李家洼厉兵秣马,如同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更多走投无路的流民前来投奔,队伍规模日益膨胀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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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县西南,黑风峪,红莲教秘密据点。
山洞深处,火把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焦虑而阴沉的脸。洞壁上的红莲图腾在火光下仿佛流淌着鲜血。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文士长衫,面容清癯却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猛地一拍石桌,震得桌上的粗陶碗跳了起来。
他正是红莲教平安县分坛的坛主,沈青阳:
“那李炎小儿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有他那群悍不畏死的黄巾兵!才几天?几天!他就裹挟了数千流民,占了李家洼,兵锋直指县城!我们辛辛苦苦经营数年,埋下的暗桩,联络的豪强,准备的粮草兵器,眼看就要为他做了嫁衣!我们的心血不能就这么白费,不能让这小子坏了我们的大事!”
下方站着几个头裹红巾的汉子,都是各乡的香主,此刻大气不敢出。
“坛主息怒!”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红巾大汉瓮声瓮气地开口,他是负责教中武装“红巾力士”的香主,牛大力:
“那李炎确实邪门,手下那群黄巾兵,个个都像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卒,凶得很。流民跟着他们,也像吃了熊心豹子胆。咱们原先定下的‘秋收举事,里应外合’的计划……怕是行不通了。那李炎发展太快,我们再按原计划,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只能另想办法。”
“行不通?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把县城打下来,摘了‘首倡义旗’的大桃子?”沈青阳眼中寒光闪烁,带着浓浓的不甘和一丝忌惮:
“‘首义’之名何其重要!陈生,吴宽。之名,至今犹在!若让这黄巾小儿占了先机,得了这大义名分,民心所向,我们红莲教在这平安县,乃至整个三川郡,都将被他压下一头!以后谁还认我们这朵‘红莲’?难道去给他李炎当附庸吗?我们红莲教苦心经营,怎能屈居人下,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洞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坛主的意思。
起义的“第一枪”由谁打响,意义非凡。这关系到谁能占据道义制高点,谁能吸引更多的追随者,谁能在未来可能的群雄并起中拥有更响亮的名号。
李炎的黄巾军异军突起,不仅打乱了他们精心准备的起义部署,更直接威胁到了红莲教在此地的根本利益和未来发展。
“坛主,那……我们怎么办?”另一个香主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青阳站起身,在狭小的山洞里踱了几步,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他此刻焦灼的内心。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能再等了!计划必须提前!立刻通知各乡香主,发动所有能发动的教众和依附的流民!集中我们所有的红巾力士!派人去联络镇上答应起事的几家大户,告诉他们,再不动手,等李炎破了城,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家产粮食全得喂了那些‘黄天’!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和我们合作才有活路,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
“目标,平安县城!抢在李炎之前,拿下它!这‘首义’之功,必须是我红莲教的!这平安县的粮仓和民心,必须由我沈青阳来掌控!绝不能让那不知根底的黄巾小儿,骑到我们头上去!我们红莲教定要成为这平安县的主宰,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厉害!”
“是!坛主!”众人轰然应诺,眼中也燃起了火焰,那是被逼到墙角后,不得不提前亮出獠牙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