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香府城,府衙大堂。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大黄旗猎猎作响,旗下,李炎麾下核心将校济济一堂。
李炎依旧端坐于上首,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因奋战而疲惫、或因胜利而亢奋的面孔。
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府城已下,然根基未稳,朝廷必不肯甘休。困守孤城是死路,我等须如燎原之星火,方能成就黄天伟业。今日,便是议一议,下一步,这火该烧向何处,又该如何应对即将扑来的朝廷大军。”
众将神情一凛,皆屏息凝神。
此时,李炎身侧一位面容清癯,目光沉静的中年文士萧何,微微垂首,似在沉思。
李炎的目光最终落在萧何身上,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堂:
“然而,欲要燎原,先固根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民心所向,方为根本。我军能速克此城,萧何先生于后方统筹粮秣、安抚流民、联络内应,居功至伟!其才具,可安邦,可定国!”
他稍作停顿,环视众将,见无人有异议,便斩钉截铁地宣布:
“故,今日第一令,便是任命萧何为云香府丞,总揽本城及新附各县一切民政、财政、刑名及后勤补给事宜!城内一应文官属吏,皆归其节制!我军日后钱粮调度、兵甲补充、民心稳固之重任,悉数托付于萧何先生!”
此言一出,堂下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众人已见怪不怪,大帅总是那么……但随即平息。众将多是沙场悍勇,深知若无稳固的后方与充足的粮饷,再能征善战也是无根之萍。萧何之能,虽末识,但大帅向来,神鬼莫测,不会无的放矢,此刻由其执掌内政,众人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
萧何上前一步,躬身长揖,神色平静无波,唯有眼神愈发沉凝:“承蒙主公信重,何,必竭尽肱骨之力,使我军根基稳固,钱粮无缺,民心归附!”
李炎颔首,语气缓和却充满信任:“先生请起。此后,这府城之内,诸般庶务便托付你了。我军前线的命脉,系于你一身。”
他随即又看向跃跃欲试的众将,声音再转激昂:“内政已定,方可言征伐!诸将听令……”
萧何领命退至一侧,目光已开始扫视堂下侍立的原府衙文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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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李炎引众人目光投向大堂中央。
那里,已摆放好一个精心制作的巨大沙盘。沙盘以云香府城为中心,将周边山川地貌、郡县城镇栩栩如生地展现出来。不同颜色的小旗插在其上,清晰标示着各方势力范围——己方新占的云香府、周遭态度暧昧的郡县、以及正从雍州城方向缓缓压来的朝廷大军旌旗。
李炎手持一根细长竹杖,步履沉稳地走到沙盘旁。竹杖轻点沙盘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诸位请看,”神色转为严肃,竹杖沿着沙盘上的脉络移动:“云香虽下,然我部犹如楔入敌境的一颗孤子。四周,敌视或观望者众。而真正的威胁,在于此处——”竹杖重重落在沙盘上标示着“雍州”方向的官道上,“朝廷雍州大军,据可靠情报,其先锋已出雍州城地界,距我不过一月路程,其势大,甲坚兵利,绝非昨日云香守军可比,不过如今大雪纷飞,天助吾等,朝廷大军行进速度大为迟缓。”
他顿了顿,让众人消化这紧迫的信息,继而竹杖转向云香府周边区域:“故而,我军必须在雍州大军压境之前,迅速扩充实力,将孤府变为根基。下一步,目标在此三处邻近一府三郡!”竹杖连续点向三个被标红的地点。
“此一府三郡,人口、粮产、虽无法与云香府相比,但若能拿下,我军势力可翻数倍,方能拥有与朝廷大军周旋的本钱。然,如何取,需讲求策略,淮安府,其中两郡如今也是风烟遍地,大小义军数不胜数,如今以我军之实力,想要将其吞并。”
“欲行此策,难处在于兵员与时间。本帅某估算,欲同时经略一府三郡留守云香,至少需再扩编一支不下四万人的新军,使我总兵力可出征兵力逼近十万之数,方能在维持守备的同时,发动攻势。”
“此四万军力,需合理配置。骑兵要扩编,用于机动驰援、遮蔽战场、截敌粮道;步卒需精练,以为攻坚守城之主力;弓弩亦不可缺,尤擅山林、守城之战。此外,粮草军械,更是重中之重,云香府库所得,支撑现有兵马尚可,若再扩军远征,则捉襟见肘。”
他目光扫过众将,竹杖在沙盘上几个关键节点重重敲击:“故而,当下最紧要者有三!”
“其一,张猛将军听令!”李炎看张猛:
“着你率本部精锐,并调拨军中所有可用轻骑营,即刻起,广布游骑,深入雍州军来的方向,随时禀报雍州军动向。”
张猛踏前一步,声如闷雷:“末将领命!”
“其二,”李炎竹杖移向云香府东南方向的一座小城:“根据锦衣卫情报,此地,林县,城内有一半废弃的武备仓库,据闻封存有大量旧式兵甲,虽年久,稍作修缮便可使用。赵铁柱将军,着你率三千步卒,轻装疾进,务必在周边势力反应过来前,拿下林县,取得其中军械!此事关乎新军大半武装,至关重要!”
赵铁柱抱拳,眼神锐利:“大帅放心,某必取之!”
“其三,”李炎竹杖最后在沙盘上云香府周边几个县城和重要乡镇画了一个圈:
“陈大牛将军,着你统筹安排,分派兵力,趁各地惊魂未定,根基不稳之际,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这些县城、大镇!征缴库粮,募集物资,并以黄天之道,就地征召青壮,特别是山中悍勇、水上健儿,许以田地、共享太平之愿景,扩充我军!记住,动作要快,声势要大,要让这云香,淮安四周,尽插我黄巾义旗!”
陈大牛眼中闪过精光,肃然应道:“是!定教我军旌旗遍野,兵源不绝!”
李炎目光如炬,扫视全场:“诸位,黄天伟业,始于足下。望尔等同心戮力,各司其职,打出我黄巾军的威风来!”
“谨遵大帅令!愿为黄天效死!”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屋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