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黑色大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樟木味混杂着陈年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林野忍不住咳嗽。通道尽头的红光比之前更亮,隐约能看到一个木质戏台的轮廓,戏台两侧挂着褪色的深蓝色幕布,幕布上绣着的皮影图案在红光下微微晃动,像是有风吹过,可整个空间明明连一丝气流都没有。
林溪的身体突然绷紧,她死死抓住林野的手腕,指尖冰凉:“哥,那幕布…… 在动。” 林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 幕布上的皮影图案竟真的在自主移动,不是整体晃动,而是图案中的皮影人在缓慢行走,它们的动作僵硬却连贯,从幕布左侧走向右侧,走到尽头后又重新从左侧出现,像是在重复某种固定的仪式。更诡异的是,每当皮影人经过幕布中央时,都会朝着他们的方向 “看” 一眼,空洞的眼眶里似乎藏着细碎的光点,像是人类的眼球在反光。
陈默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下意识往后退,却撞到了身后的墙壁。墙壁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低头时发现,墙壁表面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透明薄膜,薄膜下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人影在蠕动,这些人影的轮廓与之前在影子牢笼里看到的 “被吞噬的观众” 一模一样,他们的手指贴在薄膜内侧,朝着外界抓挠,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白痕。
“别碰墙壁上的薄膜!” 陈曦的声音带着警惕,她从口袋里摸出之前装红色液体的玻璃瓶,瓶底还残留着少量液体,“之前在废弃影院的资料里看到过,这种薄膜叫‘记忆膜’,能吸收触碰者的记忆,薄膜下的人影就是被吸走记忆的空壳,他们的意识被困在膜里,永远重复着被吞噬前的动作。”
林野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通道尽头的戏台。戏台中央的皮影架上没有皮影,只有一根孤零零的皮影杆,杆身缠着几缕白色的头发,头发的发质与林溪的极为相似。戏台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皮影部件,这些部件在红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被某种能量包裹着,其中一个皮影头的眼眶里,竟嵌着一颗细小的白色珠子 —— 与之前在影子牢笼核心里看到的珠子一模一样。
“我们得过去看看,那皮影杆上说不定有离开这里的线索。” 林野攥紧手里的碎镜片,虽然镜片的蓝光已经消失,但边缘的锋利感还在,至少能作为临时的防御工具。他率先迈步走向戏台,每一步都踩得格外小心,避开地面上的皮影部件 —— 他总觉得那些部件像是活物,一旦碰到就会引发新的灵异现象。
走到戏台下方时,林野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 “沙沙” 声,声音来自戏台的顶棚。他抬头望去,只见顶棚上挂着无数根细如发丝的黑色丝线,丝线的末端缠着细小的皮影部件,这些部件在丝线的牵引下慢慢转动,形成了一个微型的 “皮影阵”,阵眼的位置正好对着戏台中央的皮影杆,像是在守护什么。
“小心头顶的丝线!” 林野提醒身后的三人,“这些丝线可能带着‘影毒’,之前在影子牢笼里,被影子碎片碰到的地方会留下黑色纹路,这些丝线说不定也有类似的效果。” 话音刚落,陈默就不小心碰到了一根丝线,丝线瞬间缠上他的手腕,像有生命的藤蔓般快速收紧。陈默发出一声痛呼,想要挣脱,却发现丝线已经嵌入皮肤,皮肤下开始浮现出淡黑色的纹路,纹路顺着手臂往上爬,速度越来越快。
陈曦立刻冲过去,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断了丝线。丝线断裂的瞬间,发出一阵极细的 “滋啦” 声,断口处渗出淡灰色的雾气,落在地面上化作一只细小的皮影手,朝着陈默的方向爬去。林野见状,急忙用碎镜片压住皮影手,镜片边缘的锋利面划破了皮影手,黑色的液体从伤口渗出,皮影手瞬间化作一缕黑烟。
可陈默手臂上的黑色纹路并没有停止扩散,反而变得更加清晰,纹路的形状与顶棚上的 “皮影阵” 完全一致。陈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嘴里重复着一句毫无意义的话:“该上台了…… 该上台了……”
“他被‘皮影阵’的意识操控了!” 林野突然想起李娟日记里的记载:“古宅戏台的皮影阵,会诱导靠近者成为‘新的皮影’,被操控者会不由自主地走向戏台,按照阵眼的指令表演,直到意识被彻底吞噬,变成真正的皮影。” 他抬头看向戏台中央的皮影杆,发现杆身开始慢慢发光,红光顺着杆身蔓延,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红色的路径,路径的终点正好对着陈默的脚边 —— 这是在引导陈默走向戏台。
林溪突然挣脱林野的手,朝着戏台跑去:“我知道怎么救他!之前在影子牢笼里,我看到过类似的纹路,只要用‘最珍贵的记忆’对应的物品触碰纹路,就能驱散阵眼的意识!” 她跑到戏台中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色吊坠 —— 那是林野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吊坠上刻着 “溪” 字。林溪将吊坠贴在皮影杆上,吊坠接触到红光的瞬间,发出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光芒顺着红色路径蔓延,落在陈默手臂的黑色纹路上。
纹路接触到蓝光的瞬间,开始慢慢消退,陈默的眼神也逐渐恢复清明,嘴里的重复声也停了下来。可就在这时,戏台两侧的幕布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幕布上的皮影人停止了移动,全都朝着戏台中央 “望” 来,空洞的眼眶里渗出大量的淡灰色雾气,雾气在戏台中央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皮影轮廓 —— 轮廓的形状与 “魂收割者” 完全一致,只是身体由无数个细小的皮影部件组成,看起来格外诡异。
皮影轮廓突然动了起来,朝着林溪的方向伸出手。林溪想要躲避,却发现双脚已经被地面上的红色路径固定住,无法动弹。林野立刻冲过去,想要拉开林溪,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 那是之前在影子牢笼里遇到的 “情感屏障”,只是这次的屏障泛着淡灰色的光芒,比之前更加坚固。
“别白费力气了!” 皮影轮廓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声音里夹杂着无数个陌生的声音,像是无数个被吞噬的意识在同时说话,“你们已经走进了‘记忆囚笼’,这里的一切都是用你们的记忆制造的,你们永远也逃不出去!”
林野没有放弃,他的目光落在戏台地面的皮影部件上,突然发现这些部件的排列方式很奇怪 —— 它们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与李娟日记里 “逃生符号” 相似的图案,只是符号的某个部分被红色路径覆盖,无法看清完整的形状。他突然想起陈默手臂上消退的黑色纹路,纹路的形状与符号的缺失部分完全一致。
“林溪!把吊坠递给我!” 林野朝着戏台中央喊道,“我们需要用吊坠的蓝光,照亮地面上的符号,找到完整的逃生路径!” 林溪点点头,将吊坠朝着林野的方向扔去。吊坠在空中划过一道蓝色的弧线,正好落在林野的脚边。林野捡起吊坠,将其对准地面的皮影部件,蓝光顺着部件蔓延,红色路径被蓝光覆盖,符号的缺失部分终于显现出来 —— 这是一个指向戏台后台的箭头,箭头的末端,藏着一扇不起眼的黑色小门。
皮影轮廓看到符号的瞬间,发出一阵愤怒的咆哮,身体开始剧烈膨胀,淡灰色的雾气从身体里涌出,朝着林野的方向扑来。林野立刻拉起陈默和陈曦,朝着戏台后台的黑色小门跑去。林溪也挣脱了红色路径的束缚,跟在他们身后。
跑到黑色小门前时,林野发现门把手上缠着一根白色的头发,头发的发质与林溪的完全一致。他没有犹豫,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拧。门开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白光从门后涌出,照亮了整个戏台。皮影轮廓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白光中慢慢消散,幕布上的皮影人也化作一缕缕黑烟,消失不见。
四人冲进小门,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出口的方向。他们沿着通道奔跑,身后传来戏台坍塌的巨响,红色的雾气顺着通道蔓延,却被小门自动闭合的屏障挡住,无法靠近。
跑到通道尽头时,他们发现出口竟是一间熟悉的房间 —— 林溪的卧室。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林溪失踪前的样子,书桌上摆着没写完的习题册,墙上贴着偶像的海报,衣柜里挂着她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林溪的眼眶瞬间湿润,她冲到书桌前,发现习题册的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哥,我们回家了。”
可林野并没有放松警惕,他注意到房间的窗户是关着的,却有风吹进来,吹动了书桌上的习题册。他走到窗边,发现窗户玻璃上映出的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戏台中央的皮影杆,杆身上缠着无数根白色的头发,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缓慢移动。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 —— 他们并没有真正离开 “记忆囚笼”,眼前的卧室,只是另一个更逼真的记忆陷阱。而窗外的皮影杆,正带着 “魂收割者” 的意识,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