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的柴火渐渐弱了下去,火星在昏暗的空气中明灭,映得神龛上的牌位忽明忽暗,像一双双窥视的眼睛。林野靠在门框上,紧握着登山刀,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 自刚才那道影子被驱散后,村庄里的寂静就变得格外诡异,没有风声,没有脚步声,连雪落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沉闷的、让人窒息的安静。
“吱吱……”
细微的声响突然从祠堂的门缝下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木头。林野立刻绷紧身体,将登山刀横在胸前,朝着门缝望去 —— 一道黑色的细线正从缝隙里钻进来,在地面上快速蠕动,像是一条没有实体的蛇。紧接着,更多的 “吱吱” 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窗缝、屋顶的破洞、甚至神龛底座的缝隙,都开始钻出黑色的细线,它们在地面上汇聚,渐渐形成一张稀疏的 “影子网”,朝着火堆的方向缓慢移动。
“它们来了!” 林野的声音打破了祠堂的寂静,夏桐和男人立刻站起身,拿起身边的木棍,紧张地盯着那些不断汇聚的影子。影子网的移动速度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所过之处,地面的积雪快速融化,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像是被强酸腐蚀过一般。
火堆的光芒在影子网的靠近下,开始变得不稳定,明明灭灭,温度也随之骤降。林野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蔓延上来,不是雪山的冷,而是带着死寂气息的阴寒,像是有无数个冰冷的手掌,在触碰他的皮肤。
“怎么办?它们在包围我们!” 夏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挥舞着木棍,试图驱散靠近的影子,却只穿过了一片虚无 —— 影子网没有实体,木棍根本无法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男人则吓得缩在角落,双手抱头,嘴里不停念叨着 “别过来…… 别过来”,早已没了之前的镇定。
就在这时,躺在桌子上的陈曦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夏桐立刻冲过去,蹲在陈曦身边,紧张地检查她的状况:“陈曦!你怎么了?醒醒!”
陈曦的眼睛猛地睁开,却没有任何神采,瞳孔里布满了细密的黑色纹路,像是有墨水在里面扩散。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阵模糊的低语,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水井…… 核心…… 还在……”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林野和夏桐都愣住了。更诡异的是,当陈曦的低语响起时,那些靠近火堆的影子网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被某种力量阻止了一般,甚至有几道黑色的细线开始缓慢地后退,远离陈曦所在的桌子。
“她…… 她能控制影子?” 夏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又有些恐惧。她看着陈曦瞳孔里的黑色纹路,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陌生感 —— 眼前的陈曦,好像不再是之前那个温柔、坚定的同伴,而是变成了一个半人半影的怪物。
林野也注意到了陈曦的异常,他慢慢靠近桌子,警惕地盯着陈曦的一举一动:“陈曦?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陈曦没有回应,依旧重复着那几句模糊的低语,手掌上的黑色纹路开始变得清晰,像是有生命般在皮肤下游走。林野突然想起,陈曦在封印雪山巨影时,曾将手掌放在核心上,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被影子的残留能量侵入了身体,成为了 “被影染者”。
“不行!我们不能再等了!” 林野突然转身,朝着神龛的方向走去,“我们必须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者找到控制影子的办法,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他在神龛前蹲下,仔细观察着那些落满灰尘的牌位,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神龛的木质底座因为常年的潮湿,已经有些腐朽,林野的手指在底座上轻轻摸索,突然感觉到一处凹陷 —— 底座的侧面,有一块木板是活动的,像是一个隐藏的暗格。
林野心中一喜,立刻小心地撬开那块木板,暗格里放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 “雪山村志” 四个模糊的大字。他将村志拿出来,吹掉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地翻开 —— 书页已经变得脆弱,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一些内容。
“雪山之北,有‘影渊’,藏于地下,每百年必发一次影潮,吞噬生灵……” 林野轻声念出上面的文字,心里咯噔一下,“影潮之祸,需以‘影灵’镇压,影灵者,需以‘被影染者’为容器,承载影渊之能量,方可暂时平息影潮……”
“被影染者为容器……” 夏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看向陈曦,“难道…… 陈曦就是新的影灵容器?”
林野继续往下翻,村志上还记载着:“影渊之入口,藏于村庄水井之下,若影灵容器失控,影渊将彻底爆发,吞噬整个村庄,乃至雪山……”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林野和夏桐的心里。他们终于明白,村庄的寂静是因为村民们要么被影渊吞噬,要么躲起来不敢露面;水井之下,就是影渊的入口,而陈曦,因为被影子能量侵入,成为了新的影灵容器,一旦她失控,整个村庄,甚至雪山,都将被影潮吞噬。
“难怪…… 难怪影子不敢靠近陈曦。” 林野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现在是影灵容器,体内的影子能量与影渊相连,影子们不敢轻易伤害她,怕影响影渊的稳定。”
就在这时,陈曦突然停止了颤抖,瞳孔里的黑色纹路渐渐褪去,恢复了一丝神采。她看着林野和夏桐,声音虚弱地问道:“我…… 我刚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林野和夏桐对视一眼,都没有立刻回答 ——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陈曦,她已经成为了影灵容器,成为了一个半人半影的存在。陈曦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犹豫,她抬起自己的手掌,看着上面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些…… 这些是什么?”
“陈曦,你听我说……” 林野深吸一口气,决定将真相告诉陈曦,“你在封印雪山巨影时,被影子的残留能量侵入了身体,成为了‘被影染者’,也就是村志上记载的‘影灵容器’。水井之下,是影渊的入口,影潮的爆发,都是因为影渊的能量失控……”
陈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 我变成了怪物?”
“不!你没有变成怪物!” 夏桐立刻上前,握住陈曦的手,“村志上还说,影灵容器若能自主控制体内的能量,不仅不会被影子吞噬,还能反向封印影渊!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陈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却又很快被绝望取代:“我…… 我能控制吗?刚才我什么都不知道,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我怕…… 我怕我会失控,伤害到你们。”
祠堂外的影子网还在缓慢地移动,火堆的光芒已经变得非常微弱,随时可能熄灭。林野知道,他们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我们现在必须去水井,找到影渊的入口,弄清楚如何控制影灵容器的能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封印影渊,离开这里。”
陈曦点了点头,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坚定:“好,我跟你们去。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让影子伤害到你们,不会让影潮吞噬更多的人。”
四人收拾好东西,林野抱着陈曦,夏桐拿着村志,男人跟在最后,小心翼翼地走出祠堂。外面的影子网还在包围着祠堂,却在他们走出的瞬间,主动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像是在 “护送” 他们前往水井。
林野紧紧抱着陈曦,警惕地盯着那些围绕的影子,心里满是复杂 —— 他们不知道,前往水井的路,等待他们的是封印影渊的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而水井之下的影渊,也在等待着它的新主人,一场关于生存与毁灭的终极较量,即将在井底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