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星沉雾锁舱，杀机暗伏刃光藏。
忽闻警报撕长夜，惊破残梦入战场。
星舰“青枫号”的休眠舱区泛着幽蓝的光，沈青枫睫毛上还挂着虚拟训练舱残留的星尘粒子，耳边就炸开刺耳的警报。那声音像无数根钢针，扎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猛地坐起身，休眠舱的营养液顺着锁骨滑进作战服领口，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
“全员一级战斗准备！b区出现未知生物入侵！”江清的声音透过广播系统传来，带着机械弓绷紧的震颤感。沈青枫抓过床头的合金短刀，刀鞘上雕刻的“长风破浪”四个字在蓝光下泛着冷芒，这是上次月球战役后，青箬用蚀骨者的骨刺打磨的战利品。
走廊里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像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钛合金舱壁。沈青枫踹开舱门，正撞见朱门抱着胳膊靠在墙角，少年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左手的金属感知神经线像蛛网般铺开，缠住一只半米长的银色虫子。那虫子通体透亮，脏器在体内扭曲成唐诗的纹路，口器里喷出的酸液在地板上蚀出“月落乌啼”的字样。
“这玩意儿会写唐诗？”朱门吹了声口哨，义眼突然发出刺目的光，“检测到源能波动，和十年前议会塔的实验体吻合！”话音未落，虫子突然炸裂，绿色的汁液溅在天花板上，晕开一片《春江花月夜》的诗行。
沈青枫的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光：【警告！检测到噬星族残留基因片段，触发紧急任务：10分钟内清除所有入侵生物，奖励“源能共生”技能。】碧空的虚拟形象穿着一身机甲维修服，手里的扳手敲得噼啪响：“老板快动起来！这些虫子在啃食引擎舱的能量导管！”
转过拐角，江清正站在弹药架前换箭囊。她今天扎着高马尾，发尾别着枚金属枫叶发卡——那是沈青枫用第一次任务的功勋值换的。机械弓的弓弦泛着淡紫色的电弧，三支火箭矢在她指间转得飞快，箭镞上的倒刺闪着淬毒的绿光。“东边通风井爬进来的，”她头也不回地甩过来一支麻醉箭，“射中后会显形，别被它们的拟态骗了。”
沈青枫接住箭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舱壁上的消防栓在蠕动。原本银灰色的金属外壳正泛起鱼鳞状的光泽，出水口变成了布满细齿的嘴。他反手将麻醉箭扣在短刀上掷出去，箭羽擦着江清的马尾飞过，精准钉进消防栓的“喉咙”里。那东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显形为一条覆盖着唐诗纹身的多足虫，足尖还沾着半张《登鹳雀楼》的书页残片。
“有点东西啊。”孤城的大嗓门从楼梯口传来，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上布满源能流动的金色纹路。三阶源能者的气息让空气都在震颤，右手的源能手套已经充能完毕，拳锋的光团里隐约能看到“力拔山兮”的字样。“刚在健身房练到一半，这些小虫子就敢来捣乱？”他一拳砸向天花板，震落三只伪装成应急灯的虫子，绿色的血溅在他腹肌的刀疤上，像开了几朵诡异的花。
月痕抱着医疗箱从医务室跑出来，白色的护士服裙摆沾着碘伏。她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源能反噬留下的黑眼圈泛着青紫色，但动作却稳得惊人。“别碰它们的体液！”她将一瓶黄褐色的药剂抛给沈青枫，瓶身贴着用朱砂写的“解毒方”：“雄黄三钱、黄连五钱、薄荷一两，用无根水熬制，能克制酸性腐蚀。”这是她根据残钟博士留下的医书改良的配方，上次在酸雨风暴中救过全队的命。
沈青枫接住药剂时，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队友生命体征异常，月痕心率180，血压骤降。】他猛地转头，看见月痕的手腕上爬着条银色细线——那东西伪装成输液管，正往她血管里注射荧光色的液体。“别动！”他扑过去抓住那细线，触感像冰凉的蛇鳞，线尾突然绽开成花状，露出密密麻麻的倒钩。
月痕疼得闷哼一声，却反手将注射器扎进沈青枫的胳膊：“哥，这是增强剂！”药剂推注的瞬间，沈青枫感觉体内的源能像被点燃的汽油，机械臂的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脆响，指甲缝里渗出金色的光。他一把扯断那条“输液管”，发现断口处显露出“第63代候选者”的编码，和系统核心的序列号一模一样。
“有意思。”一个陌生的女声从通风管道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沈青枫抬头，看见管道格栅后趴着个红衣女人，她的长发像海藻般垂落，发梢缠着银色的虫子。左脸覆盖着唐诗纹身，从眉骨到下颌写满《关山月》，右脸却光滑如玉，嘴角还叼着半片虫蜕，蜕上的纹路是《静夜思》的笔迹。“我叫月徘徊，”她吐掉虫蜕，舌头分叉如蛇信，“奉主上之命，来取你的系统核心。”
孤城的拳头已经轰了过去，却在离女人半米处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月徘徊轻笑一声，指尖划过纹身，屏障上立刻浮现出“明月出天山”的诗句，每个字都化作锋利的光刃。“你们人类的文化真是有趣，”她的指甲突然变长，在舱壁上划出火星，“用这些优美的句子做武器，比噬星族的基因裂变优雅多了。”
江清的火箭矢穿透光刃屏障时，月徘徊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她出现在沈青枫身后，红唇几乎贴在他耳垂上：“听说你妹妹是完美的源能容器？”温热的呼吸带着铁锈味，“把她交给我，我就告诉你系统的真相，如何？”沈青枫反手肘击，却撞在残影上，女人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像无数根银线缠绕着他的神经。
“做梦！”月痕突然将医疗箱砸向通风管道，里面的手术刀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的阵型，精准切断了所有虫子的退路。她的瞳孔泛起淡金色，这是源能共鸣者的标志——自从在实验室觉醒后，她就能通过情绪操控金属。“哥，用‘枫桥夜泊’！”她大喊着扯断头发上的银簪，簪子在空中变成回旋镖，擦着月徘徊的脸颊飞过，削落几缕缠着虫子的红发。
沈青枫激活机械臂的“月轮形态”，合金刀身展开成环形，边缘的锯齿随着源能注入显露出《枫桥夜泊》的诗行。他旋转着冲向月徘徊，刀环切割空气的嗡鸣与警报声交织成诡异的旋律。月徘徊的纹身突然亮起，无数银色虫子从她袖口涌出，在空中组成“江枫渔火”的图案，每只虫子都是一个字，合起来竟在舱壁上投射出完整的星图。
“这是噬星族的母巢坐标。”月徘徊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左脸的纹身开始渗血，“他们骗了我，说只要拿到系统核心，就能让我变回人类。”她突然抓住沈青枫的手腕，将一把染血的匕首塞进他手里，“刺这里，虫后在我心脏里产卵，只有你的源能能杀死它。”匕首柄上刻着“月落乌啼”四个字，和乌啼无人机的编号相同。
孤城的拳头停在半空，江清的箭也收了回来。所有人都看着沈青枫，月痕的呼吸变得急促，机械臂的光轮映着她颤抖的睫毛。这是典型的离间计——三十六计中的“借刀杀人”，但月徘徊眼底的绝望却不似作伪，她右脸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虫壳般的质感。
“赌一把。”沈青枫突然将匕首刺入月徘徊的心口，源能顺着刀刃注入，金色的光芒从她七窍溢出。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像气球般膨胀，无数银色虫子从她体内飞出，在空中组成“谢谢”两个字，然后集体自爆，绿色的血雨洒在走廊的地板上，晕开一片《春江花月夜》的完整诗行。
月徘徊的尸体化作无数光点消散时，沈青枫的系统突然升级：【获得“源能共生”技能，可与指定目标共享生命力。】碧空的虚拟形象捧着奖杯跳出来：“老板太厉害了！这可是隐藏成就‘诗与杀戮’！”但沈青枫没心思庆祝，他发现月徘徊消散的光点在空中组成了个新的坐标，指向星舰最底层的禁飞区——那里存放着从噬星族母巢带回的神秘残骸。
“下去看看。”孤城抹了把脸上的血，源能手套的光芒渐渐褪去，“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江清从箭囊里抽出最后一支火箭矢，箭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禁飞区的门锁是唐诗密码，需要我们三个的源能共鸣才能打开。”她看了眼月痕苍白的脸，突然把发卡摘下来别在女孩发间，“你留在上面接应，这里有我们。”
月痕抓住沈青枫的衣角，指甲几乎嵌进他的作战服：“哥，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垃圾处理区捡到的那本《唐诗三百首》吗？你说等我们自由了，就去看真正的月亮。”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撑着挤出笑容，“我给你留着最后一支抑制剂，在医务室的第三个抽屉里，用雄黄粉盖住了。”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情况不对就炸掉这里”。
禁飞区的门是块巨大的全息屏幕，上面滚动着乱码。沈青枫将手掌按上去，屏幕立刻显示出“床前明月光”的诗句，机械臂的光纹与之呼应，浮现出下一句“疑是地上霜”。孤城和江清依次按上手印，“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字样亮起时，厚重的合金门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缓缓向两侧打开。
门后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小，中央停放着个半透明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具人形躯体。银白色的长发像海藻般散开，面部轮廓与沈青枫有七分相似，胸口插着根透明的导管，里面流动的液体泛着唐诗的光影。培养舱的显示屏上跳动着一行字：“第63代候选者备用躯体，适配源能核心。”
“这是……”孤城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突然指向躯体的手腕，那里有个月牙形的胎记，和沈青枫的一模一样，“你不是说这胎记是独一无二的吗？”沈青枫没回答，他的目光被培养舱旁边的笔记本吸引——那是本泛黄的线装本，封面上写着“顶峰系统研发日志”，字迹与白日议长的签名如出一辙。
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就是张全家福。年轻的白日议长抱着个婴儿，旁边站着的女人有着和月痕一样的杏眼，怀里还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男孩，手腕上的月牙胎记清晰可见。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吾儿青枫，系统容器实验体63号，愿你永不知真相。”沈青枫的手指突然开始颤抖，笔记本里掉出半张药方，上面的字迹是月痕的：“当归三钱、熟地五钱、白芍一两，治心病。”
培养舱突然发出警报，躯体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里映出《登高》的诗句。导管里的液体开始沸腾，躯体的胸口裂开，露出里面的源能核心——那东西和沈青枫机械臂里的核心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暗，像淬了毒的墨。“你终于来了。”躯体的嘴唇动了，声音是沈青枫的，却带着白日议长的语调，“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
江清的火箭矢射在培养舱上，却被能量屏障弹开。孤城冲上去用源能拳猛砸，屏障上的诗句突然化作锁链，将他捆得结结实实。沈青枫的系统疯狂报警：【检测到同源核心，启动吞噬程序！】机械臂不受控制地伸向培养舱，核心的光芒越来越亮，照得他眼底的血丝都泛着金色。
“选择吧。”躯体的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是让我吞噬你的核心，成为完美的‘顶峰’，还是引爆这里，让所有人陪你一起死？”培养舱的显示屏开始倒计时，红色的数字映在沈青枫的瞳孔里：10、9、8……月痕的脸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她在医务室往注射器里抽药剂的样子，发间的枫叶发卡闪着光。
沈青枫突然笑了，他反手拔出机械臂的核心，金色的源能像喷泉般涌出。“你忘了，”他将核心抛向空中，源能在指尖凝聚成《将进酒》的诗句，“我不是容器，我是沈青枫。”核心在空中炸开，无数光粒落下来，在江清和孤城身上凝成护盾，而沈青枫自己则被培养舱的能量波吞噬。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听见月痕的哭喊从通讯器传来，像很多年前在垃圾处理区的那个雨夜，她发着高烧说胡话，一遍遍地叫着“哥哥”。光粒中浮现出母亲的脸，她的嘴唇动了动，说的是《游子吟》的最后一句。然后是剧烈的爆炸声，红色的火光里，他看见自己的机械臂掉落在地，上面的“长风破浪”四个字依然清晰。
星舰震颤欲倾颓，核心光爆映残晖。
谁言宿命终难改，且看青锋破夜围。
血溅诗行添壮烈，情牵兄妹共安危。
舱门忽被浓烟掩，犹有寒芒透甲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