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北面战局牵动所有人神经的同时,南方蛮族之地,也并非风平浪静。黑苗寨与华国的亲近,以及华国使者展现出的知识、武力与财富,如同投入蛮族各部这潭深水中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波澜。
这一日,那位曾访问零陵的蛮族头领,带着十几名护卫,再次匆匆赶到零陵,求见林越。与上次的谨慎中带着好奇不同,这次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虑和一丝恐惧。
“城主!大事不好!”头领一见到林越,也顾不上礼节,急声说道,“我们黑苗寨,还有附近几个愿意跟华国交易的寨子,遇到大麻烦了!”
“慢慢说,何事?”林越心中一动,示意他坐下详谈。
头领喘着粗气,讲述了原委。原来,南中地区(云贵高原)势力最强大的蛮族共主之一,被称为“火神之女”的祝融夫人,派来了使者,严厉斥责了孟獠长老等与汉人(特指林越的华国)交往的行为。祝融的使者宣称,汉人狡诈,历来侵夺蛮族土地,奴役蛮族子民,与汉人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使者要求黑苗寨等部落立刻断绝与华国的一切往来,驱逐华国商人,并服从祝融夫人的号令,准备共同对抗“汉人的威胁”。
“祝融夫人?”林越眼神一凝。这个名字,在他所知的框架中,是未来重要的情感线与势力线之一,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提前登场。“她势力很大?”
“非常大!”头领脸上露出敬畏之色,“祝融夫人是南中苗、彝、傣诸多部落共尊的共主,据说她武艺高强,能驱使火焰,手下有数万悍不畏死的勇士!我们黑苗部在她面前,就像溪流面对大江。她的使者态度很强硬,说如果我们不照办,就是蛮族的叛徒,她会亲自带兵前来……清理门户!”
头领的声音带着颤抖:“孟獠长老现在非常为难。他既感激城主的恩义,见识过华国的强大与友善,不愿背弃盟约;但又惧怕祝融夫人的兵锋……派我前来,就是想问问城主,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林越沉默了。祝融的介入,使得南方蛮族事务瞬间复杂化、危险化。这不再是与单个部落的友好往来,而是涉及到蛮族内部统一意志与华国影响力扩张的正面冲突。
“祝融夫人……她为何对汉人如此敌视?”林越问道,试图了解更深层次的原因。
头领叹了口气:“据说,很多年前,祝融夫人的母亲,也就是上一代的蛮族共主,就是在与汉人官军的战斗中被……被杀害的。而且,历年来,确实有不少汉人商贾、官吏,欺压我们蛮人,强占山林,掳掠人口。祝融夫人自幼便立誓,要带领蛮族,对抗汉人,保卫祖地。”
原来有世仇和现实的积怨。林越心中了然。这就解释了祝融为何态度如此强硬。单纯的利诱,恐怕难以奏效。
“你回去告诉孟獠长老,”林越思索片刻,做出了决断,“第一,我华国与黑苗寨及所有友好部落的盟约,不会因任何外部压力而改变。我们承诺的保护与交易,依然有效。”
“第二,对于祝融夫人的敌意,我表示理解,但希望有机会能向她阐明我华国的立场。我们并非她认知中那些欺压蛮族的汉人官吏,我们追求的是平等互利,共同发展。若她愿意,我甚至可以派遣高级使者,前往南中,当面与她商谈。”
“第三,”林越语气转为强硬,“若祝融夫人不顾事实,执意要对我们的盟友动武,那我华国,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我们的刀锋,同样锋利!我们的堡垒,同样坚固!请孟獠长老和各位头领权衡,是相信一个带来盐、铁、医药和友谊的邻居,还是屈服于一个只会带来战争与胁迫的‘共主’?”
林越的话,既表达了坚定的立场,也留下了和平解决的口子,同时展现了不惜一战的决心。这让惶恐的蛮族头领稍稍安心了一些。
“另外,”林越对旁边的王统领吩咐道,“调拨一百套锰钢弩,五十套锰钢板甲,以‘盟友援助’的名义,交由头领带回黑苗寨,增强他们的自保能力。再派一队精锐的弩手教官随行,指导他们使用。”
这份厚礼,既是实力的展示,也是实实在在的支持。那头领闻言,激动得几乎要跪下来。
送走蛮族头领,林越的神色却并未轻松。蔡文姬走上前,轻声道:“夫君,这祝融夫人来者不善,南疆恐生大变。”
“该来的,总会来。”林越望向南方连绵的群山,目光深邃,“与祝融的冲突,或许比我们预想的要更早到来。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若能妥善解决与祝融的问题,整个南中蛮族,或将真正为我所用。若不能……则南方永无宁日。”
他转身,下令道:“通知格物院,加快对南方山地作战特殊装备的研究,比如更适合丛林穿着的轻甲、防瘴气的面具、便于携带的野战口粮等。同时,命令驻守武陵南部的部队,提高警惕,加强对黑苗寨等友好部落方向的警戒和巡逻。”
“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林越总结道,“一手握着橄榄枝,寻求和平与理解;一手紧握锰钢弩,准备应对最坏的战争!”
北有关羽败亡在即,天下将乱;南有蛮族共主强势介入,风云乍起。建安十五年的这个冬天,对于林越和他的华国而言,注定充满了无尽的变数与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