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喝点水，加了蜂蜜的，润润喉。”叶敏敏赶在旁人递水前，先把杯子塞到乔乐瑶手里。
“甜甜的，真好喝。”乔乐瑶接过来抿了两口，趁着这空档歇了歇。
“还得忙多久啊？”叶敏敏望着吵吵嚷嚷的人群，嗓门都感觉有点哑。
“估计还得两三个钟头。你要是累了就去旁边歇歇。”乔乐瑶的嗓子已经哑了，守在旁边帮忙的叶敏敏也没好到哪去。
人群里虽没闹事的，可分粮分钱的事太让人激动，说话全得靠吼才能听清。
“我没事，就是看着你累得慌。”叶敏敏冲她讨好地笑了笑。
没歇上两分钟，见排队的人开始踮脚张望，两人只好又埋头忙活。等分配彻底结束，叶敏敏只觉得腿疼嗓子也疼，跟在地里干一天重活似的累。
她分到些小麦和玉米，对比之下，顾晏朝的收获就丰盛多了，不光粮食分了不少，还有现金。钱虽不多，却足够让他得意半天。
叶敏敏打算先把东西送回知青院或卢大夫那儿，她嘱咐小虎和小安跟着乔乐瑶，自己则拎着东西回知青院，打算速去速回。
这会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乔乐瑶正跟着她爸收拾收尾，接着还要去帮她妈准备杀猪菜，想来这点时间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大队养了三头猪，上交了两头，剩下这头今天宰杀，给大伙改善伙食。社员加知青人不少，按肉分分不了什么，索性全做成杀猪菜，每人分一大碗，倒也公平。
等叶敏敏送完东西回来，乔乐瑶正蹲在那儿洗白菜，她赶紧凑过去搭手。
“嘶！”刚把手伸进水里，叶敏敏就猛地缩了回来。大冬天用冷水洗菜，真是对意志力的考验。
“冻着了吧？”乔乐瑶忍不住笑，“多洗两把就习惯了。”
“瑶瑶你变坏了，不爱我了！以前你肯定会说‘别洗了我来’。”叶敏敏眨着眼睛故意夹着声音。
“这叫有难同当。”乔乐瑶笑得更欢，“而且上午我让你别帮忙，你也没听啊。”
“好吧，被你摸得透透的。”叶敏敏掰开包菜叶子，也顾不上洗得多仔细，只觉得指骨都冻得发疼。
“不行，我得去烤烤火。”洗完菜，她的手指又红又肿，简直不像自己的了。
“等会儿再去，一冷一热的容易长冻疮，那才遭罪呢。”乔乐瑶拉住她，让她先用温水洗了手，戴上手套，才一起往火堆那边走。
旁边几个婶子正围着处理猪肉，猪头搁在宽大的木板上，她们眼神专注地镊着猪毛。尽管之前用开水烫过一遍，还是有些细小的绒毛顽固地粘在皮上。等开始拆解猪头时，叶敏敏赶紧别过了脸。
她凑到另一伙婶子那儿看熬骨头汤，一口大铁锅架在灶上，骨头堆得半满，添上满满一锅清水，盖上锅盖，大火“呼呼”地烧着，很快就冒起了白汽。
叶敏敏正想蹲下去帮忙洗白萝卜，被一个婶子拦住了：“叶知青，你这衣服干干净净的，别弄脏了。骨头得熬好几个钟头呢，这点活我们心里有数，你就等着喝萝卜骨头汤吧。”
另一边，猪下水，肠、肚、心、肝什么的，堆在大盆里，散着股冲鼻的腥气。几个妇女皱着眉，手上却麻利地搓洗着。叶敏敏忽然想起自己带来的调料里有面粉和醋，正好适合洗这些。
“姐姐们，猪肠可以用盐加醋泡会儿，猪肚用面粉搓过再洗，能去味儿。”她把东西拿过去，小声提醒。
“叶知青嘴真甜，该喊我们婶子才对。”几个妇女被逗笑了。其中一个捏了点面粉在指尖搓着，咂舌道：“这么好的面粉用来洗猪肚，不是糟践东西吗？”
“洗干净了味道才好，大家伙吃得香，就不算浪费呀。”叶敏敏腼腆地笑。
“叶知青真是好心肠。”一个婶子夸着，心里却嘀咕，这要是自家闺女，非得拿扫帚抽醒不可。
“要不就试试？”有人提议。
猪下水就算放再多辣椒，那股腥气也压不住，要是按叶知青说的法子能洗干净，倒真是好事，反正面粉也落不到自己手里，要是味道好了，家人能多吃点，大队的人也会夸她们手艺好。
“婶子们试试吧。”乔乐瑶也过来帮腔。
“行，那就试试。”
两人又去帮忙切菜、做饼子，知青院也有几个过来搭手的，大家围着面盆和面、切菜，倒也热闹。
叶敏敏提供了八角、桂皮、花椒、生抽、耗油等调料，像猪头猪肠猪肚好多都可以卤煮。
果然，卤汤一熬开，那股浓郁霸道的香味就飘了满院。离开饭还早呢，外面已经围了好些闻香来的人。
开饭时像抢收时的集体饭一样，大家排着队，每人领一份主食、一份菜、一碗汤。另一边，三岁到七岁的小孩，还能额外领一个水煮蛋。
“为啥不能拿回家吃？非得在这儿啃？”一个婶子扯着自家闺女，跟发蛋的乔二嫂争执。
“哪那么多为啥？规定就是在这儿吃，不想吃就别领。”乔二嫂不耐烦道，“别挡着后面的孩子。”
那婶子还想吵，被旁边人拉住了：“草儿她娘，就让孩子在这儿吃个蛋能咋地？别挡道，我家小子还等着呢。”
等大家都领得差不多了，孙红霞招呼着她们吃饭。叶敏敏和乔乐瑶端着饭菜，跟知青院的人围坐在小桌旁。
“这粉条炖得真绝了！”叶敏敏对猪肉炖粉条赞不绝口。她没要别的菜，打菜的婶子给她盛了满满一饭盒猪肉炖粉条，里面土豆、白菜、粉条多，肉少，倒也没人有意见。
“是啊，比秋收时的集体饭好吃多了。”刘莉丽附和。
“那能比吗？今天比过年还热闹呢。”孙红霞感慨着，忽然看向乔乐瑶，“乐瑶，大队长说没说，今年知青能不能申请回家探亲？”
这话一出，大半知青都抬了头，连碗里的饭菜都没那么香了。
“当然能啊，你们去大队部申请就行。”乔乐瑶答道。
“太好了！”几个知青当即欢呼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叶敏敏就是那发愁的一个。回去？要是被发现自己不是原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