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柔将桑皮纸小心翼翼地收进樟木箱，指尖拂过纸面，想起李太医的话，心里那点因淑妃而起的滞涩感，像是被温水慢慢化开了。
“陛下，你说给孩子们的长命锁，要刻什么字好？”她转身看向赵珩，眼里闪着期待的光，“除了‘平安’，要不要再加个‘康’字？平安康健，多好。”
赵珩正翻看太医院送来的脉案，闻言抬眸，放下手里的文书走过来，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颈窝，声音带着笑意：“都听你的。不过，得先确定是几个孩子，总不能一个锁上刻一堆字，像打暗号似的。”
雨柔被他逗笑，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她从箱底翻出一个小小的木匣，打开时里面躺着几枚银质的锁坯，是她前几日让人打的，还没来得及刻字，“你看，我让银匠做了五个，多备一个总没错。”
“五个？”赵珩挑眉，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倒笃定。”
“万一呢？”雨柔眨眨眼，拿起一枚锁坯在阳光下看，银亮的表面映出她的影子，“多准备总比不够用好。对了，容嬷嬷说江南那边新出了种彩线，绣长命锁的穗子肯定好看，我让她去采买了。”
正说着，殿外传来容嬷嬷的声音：“陛下，娘娘，江南的彩线送来了，还有太医院给的安神香，说是给娘娘睡前点的，能睡得安稳些。”
容嬷嬷捧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摆着个锦袋和一个小巧的香炉。雨柔打开锦袋，里面果然是五彩斑斓的丝线，红的像玛瑙，绿的像翡翠，摸起来滑溜溜的，手感极好。
“这线真漂亮。”雨柔拿起一根水绿色的丝线，在指尖绕了几圈，“就用这个给长命锁绣穗子吧，看着就清爽。”
赵珩拿起那盒安神香，打开闻了闻，气味清雅，没有刺鼻的药味，点头道：“这个不错，晚上点一点，免得你总睡不安稳。”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卷画轴，展开来，竟是一幅婴儿的百睡图，上面画着十几个婴儿酣睡的模样，有的趴着，有的蜷缩着，憨态可掬。
“这是朕让画工画的，”赵珩指着其中一个吮着手指睡觉的婴儿，“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雨柔被逗得笑出声：“哪有，我才不吮手指睡觉呢。”嘴上反驳着，眼里却满是笑意，伸手轻轻抚摸着画纸上婴儿的脸颊，“画得真可爱，等孩子们出生了，也给他们画一幅。”
容嬷嬷在一旁笑着说：“娘娘放心，老奴已经记下了，等小主子们降生，奴婢就去请最好的画工来。”
赵珩看着雨柔温柔的侧脸，又看了看那些银锁坯和彩线，心里忽然变得无比柔软。从前他总觉得帝王家的亲情淡如水，可遇见雨柔之后，才知道寻常人家的温馨有多珍贵——为孩子准备长命锁，讨论用什么丝线绣穗子，甚至想象他们睡觉的模样，这些细碎的小事，却比批阅奏折更让人觉得踏实。
“雨柔，”赵珩握住她拿丝线的手，指尖缠着那根水绿色的线，“等孩子们长大了，朕带你们去江南，看你说过的那片油菜花田。”
雨柔心里一暖，反手握紧他的手，丝线在两人指间缠绕成结：“好啊，还要带他们去摘莲蓬，就像我小时候跟爹爹去的那样。”
窗外的海棠花又落了几片，飘到窗台上，像是为这温馨的画面添了几笔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