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温和熟悉的女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陈师弟，若是有空，可否来宗门内的清风茶馆一叙？”
陈平微微一怔，自从上次在修士洞府分别后，两人虽然同在宗门，但各自忙于修炼，联系得并不算多。算算时间，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了。
他收起玉符，略作思忖，还是决定去一趟。
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外门弟子服饰，将储物袋贴身收好，陈平推门而出。
清风茶馆坐落在外门一处僻静山谷里，被几株参天的古梧桐树遮掩，环境清幽，是外门弟子平日里为数不多的清闲去处。
陈平到时，张月已经选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着，正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的云卷云舒。
她还是那一身熟悉的宗门服饰，身姿窈窕，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修为依旧是练气六层，但陈平转修了《上元诀》之后，灵觉远比从前敏锐，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张月体内的法力波动极为厚实，显然已经到了练气六层的顶峰，距离突破，也只差一个契机。
“张师姐。”陈平走上前，拱手行了一礼。
“师弟，坐。”张月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里，似乎夹杂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师弟近来可好？看你气色，似乎修为又有所精进。”
随后张月为他倒上一杯灵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侥幸有所突破。”陈平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两人闲聊了几句，气氛却不似以往那般轻松。
张月的眼神几番变化，带着些许担忧，些许不解，似乎有什么话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平也不急，只是静静喝着茶，等待下文。
最终，还是张月先打破了沉默。
“我听王文师兄说了，”张月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和不解，“你要去凡俗国度，驻守五年？”
陈平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了然。
王文和张月关系不错，这事他会告诉张月，倒也不算出奇。
他点了点头，没有隐瞒：“是，任务已经接了，一年后出发。”
“为什么？”张月皱起了眉头，“以师弟你的制符本事，只要安稳在宗门发展，赚取资源想必不难，何必去接这种……自毁前程的任务？”
她的话很直接，却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为陈平感到不值。
陈平沉默了片刻，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我爹娘，都是凡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张月脸上的所有的不解瞬间烟消云散。
她也是从凡俗中来的，如何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修士与凡人，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茶馆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
许久，张月才幽幽的叹了口气，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封准备好的信件，信封是用最普通的黄纸做的，上面没有丝毫灵力波动。
“既然师弟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多劝。”
她将信件轻轻推到陈平面前，神情郑重。
“我爹娘，也都在平阳城，自我上山之后，同样音讯断绝。此去赵国，师弟你必定会路过平阳城，所以……我想拜托你，将这封家书，亲手交到我爹娘手中。”
陈平看向那封信心中明晰。
他此次回家，大石村是终点，而平阳城，是必经之路，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师姐放心，”他郑重的将信件收入储物袋，“必定亲手送到。”
“多谢。”张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由衷的笑容，那份担忧似乎也淡去了不少。
她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随即，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两个白玉小瓶，一并推了过来。
“这个，也给你。”
陈平定睛一看，只见那白玉小瓶上，赫然贴着“凝气丹”三个字。
陈平有些意外。
这凝气丹对于一个炼气期中期的外门弟子而言，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他自己若不是靠着疯狂制符，也绝对不会奢侈到用凝气丹修炼。
“师姐，这万万不可！”陈平想也不想，立刻将那两瓶丹药推了回去，“送信只是举手之劳，怎能收你如此贵重的礼物？”
他虽然爱财，但也知道，什么钱能收，什么钱不能收。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张月却伸出手，将他的手按住，不让他推回来。
她的手有些微凉，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凡俗之地，灵气稀薄，你这五年，修炼必定会无比艰难。这两瓶丹药或许能帮你一二，就当是……我这个做师姐的，给你饯别了。”
陈平看着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能看出来，张月不是在客套。
“我们是一起从平阳城出来的，”张月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信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仿佛有千钧之重，让陈平所有推辞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再矫情，郑重的将那两瓶凝气丹，和那封家书，一并收入了储物袋。
他站起身，对着张月，再次深深一拜。
“师姐放心，信，必到。你的心意，我也记下了。”
“那就拜托师弟了。”
茶馆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两人又聊了一会，多是些平阳城的旧事，和一些修炼上的心得。
张月谈起她经营的一些小生意，说起那些琐碎的盈利亏损，眉飞色舞，又恢复了那个精明干练的模样。
一个时辰后，两人才起身告辞。
走在返回木屋的小路上，陈平摸了摸储物袋里那封家书和两瓶丹药，心中五味杂陈。
修仙之路，孤寂而又残酷，充满了尔虞我诈和冷漠的利益交换。
但总归有一些东西，是灵石和法器所无法衡量的。
……
“当然灵器除外，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