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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影闻言,彻底收敛了那副媚态,神情变得颇为严肃。
她坦言,自己并非是想与李家直接火并,那不现实,也不明智,她只是不想看到李家就此一家独大,彻底压得坊市其他势力喘不过气来。
她的目的很简单。
只要能延缓李长风的脚步,让他无法安安稳稳地消化这份天降“机缘”,对她王家而言,就是一场胜利。
王素影抛出了她的核心逻辑。
“对我们王家来说,李家少得到一分好处,就等于我们多了一分喘息的机会。”
她摊了摊手,姿态中带着几分示弱:“妾身势单力薄,修为不过筑基初期,正面绝非李长风的对手,而且师出无名,若是我私下派人探查被他抓住把柄,那便不是小摩擦,而是两大家族全面开战的导火索。”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转,再次变得柔和,那声音仿佛带着钩子,挠在人心上。
“妾身知道陈道友不喜麻烦,但此事对道友而言,也并非全无好处。”
“李家若是真的挖出了什么惊天重宝,道友身为梧桐宗驻守使,若能查清此事,将实情上报宗门,这便是一桩实打实的大功劳。”
陈平心中暗道,这女人,难得如此“耿直”一次,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内心却已在飞速盘算,不得不承认,王素影这番话,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监察坊市各家,防止他们私藏资源不上报,本就是他作为驻守使的职责之一。
就算今天王素影不来找他,李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也迟早要去亲自探查一番。
既然如此……
借着这个机会,敲王家一笔,让她也出点力,何乐而不为?
尽管心中已然动了念头,但陈平脸上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茶杯边缘,缓缓开口:“王夫人太高看陈某了,我不过筑基初期,那李长风已是筑基中期修士,在这落月坊市更是根深蒂固,盘踞百年。”
“我若无凭无据,强行插手他李家的内部事务,恐怕也未必能占到什么好处,此事……难办啊。”
他故意示弱,将皮球踢了回去,就想看看这女人还能抛出什么筹码。
王素影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掩嘴轻笑,那笑声中带着一丝“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了然。
“道友误会了,妾身又怎会让道友孤身去身陷险境?”
“你乃宗门使者,身份超然后只需以巡查矿场安全,防止修士私斗影响宗门收益为由,名正言顺地前去视察一番即可。”
“李长风就算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难道他还敢公然阻拦代表着梧桐宗的你吗?”
她三言两语,便为陈平准备好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
陈平沉吟片刻,知道这女人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自己若是就这么答应了,那才是白白被当枪使了。
他抬起头,目光终于变得锐利,直视着王素影那张妩媚的脸。
“王夫人说得倒是轻巧,但此行风险依旧不小。这吃亏的买卖,陈某……”
话未说完,意思却已再明显不过。
王素影闻言知道陈平已经松口,声音再次放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笑:“那道友想要什么?灵石?还是法器?只要妾身拿得出的……”
她的吐息如兰,仿佛能将人的魂都勾走,陈平却仿佛没有感受到那暧昧的气氛,身子又是微微后仰,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丝距离。
他的神色,前所未有地郑重。
“陈某对这些身外之物,兴趣不大。”
随即,他语气一转:“说起来,我最近在符道一途上,遇到些许瓶颈,正想钻研二阶符箓,王夫人消息灵通,渠道广博,若是能为陈某寻来二阶攻击或是防御符箓的完整传承,陈某愿以重金求购。”
他特意加重了“重金求购”四个字。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夫人放心,陈某从不白取人东西,只要东西为真,价格好商量。”
这一下,瞬间就将王素影想让他“免费办事”的图谋,彻底扭转为了一场以“二阶符箓传承”为报酬的交易。
王素影被他这手回马枪,打得一愣。
她心中暗骂,好个难缠的家伙!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她本想来一出空手套白狼,却被对方反将一军,直接把她当成了寻宝的下线使唤。
但转念一想,若真能借此机会给李长风添堵,甚至破坏他的机缘,付出一些代价去寻找符方,倒也并非不能接受。
反正,又不是白送。
她脸上重新挤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陈道友可真会说笑,二阶传承何其珍贵,哪是那么好寻的。”
“不过……妾身可以为道友留心一二。若真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
她没有把话说死,但答应“留心”,便等同于接下了这个条件。
陈平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等得起。只要有确切消息,灵石随时可以备好。”
他话锋一转,算是给出了自己的承诺:“当然,在此期间,我也会‘多加留意’坊市内的各种动向,确保一切都‘合乎规矩’。”
目的达成,王素影不再逗留,起身告辞。
她走到庭院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气定神闲,正端着茶杯品茗的男人,那妩媚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最终,化作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她莲步轻移,身影很快消失在阵法之外。
王素影走后许久,韩云舒才从厅堂内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见外面已经没人了,她才端着茶盘,快步走出,来到陈平身边,低声问道:“前辈,那位王夫人……她没有为难您吧?”
陈平看了她一眼,神色淡然。
“无妨。”
“一只逐利的狐狸罢了。”
送走王素影,陈平独自回到静室。
他没有急着去修炼,而是坐在蒲团上,仔细复盘着刚才与王素影的整场交锋。
这女人确实精明,每一步都算计得恰到好处,试图用最小的代价,驱使自己去与李长风这头猛虎对上。
“二阶符箓……”陈平喃喃自语。
这并非他临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这正是他目前最需要,也最有可能通过王家这种地头蛇搞到的东西。
与其被动地被王素影利用,不如主动出击,将她的图谋,变成自己获取利益的跳板,她想借自己的“势”,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