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循着急促、嘈杂的鼓点,身形如飞鸟般在林间疾掠。
然而,那唤灵鼓的鼓声却在他接近时,却又变得沉寂无声。
正当杨锦俯身聆听之际,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杨锦环视四周,四下皆无人影,气味随风似乎从密林左侧而来。
只见他足尖发力,一个鹞子翻身跃过左方土丘,眼前景象却让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林中丛杂的草丛中,横七竖八倒卧着五具尸身。
他们身着玄色劲装,头裹斑斓彩巾——这几人与杨锦刚打过照面,正是花老太身的随从!
半刻钟前还活灵活现的几人,此时已气息全无。
再看伤口,令人脊背生寒:其中三人竟是被快刀自后背直刺至心脉,毫无知觉下竟已消命,手法干净利落,显是高手所为;
另一人则被从背后割断喉咙,头颅滚落一旁,头颅表情木然,看来也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人杀死;
唯有一名女子,正是先前侍立在花老太身侧的侍女,她背倚一株古树,瘫坐在地。
她胸口一个狰狞的血洞,双眼瞪得极大,瞳孔中残留着极致的恐惧,死前应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恐怖景象!
除女子外,四人竟在不知不觉中命丧黄泉!
杨锦目光一转,扫视四周,却不见花婆婆身影,更不见唤灵鼓。
按说以花老太之能,断不会无声无息遭此毒手,此地不在,她又去了哪里?
正疑虑间,一丝微弱得几乎消融在风中的断续鼓声再次响起,从更远处的密林深处,幽幽传来。
若非杨锦耳目通灵,寻常之人几乎微不可闻。
杨锦连忙提气纵身,循着那微不可察的鼓声疾驰而去。
沿途,几点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星星点点洒落在草叶之上。
几番腾跃,眼前豁然开朗,密林中出现了一片空地。
只见花老太侧卧于深草丛中,她两条臂膀竟被人齐肩而断,断口处鲜血如泉涌出,身下草地已被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
她口中死死咬着一根染血的鼓槌,正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气力,头颅微抬,艰难地一下、又一下,敲击着置于地上的唤灵鼓。
每一次撞击,只能发出几声微弱的鼓响。
杨锦实在没想到,这鼓声竟然出自花老太之“口”。
杨锦抢步上前,目光扫过,只见花老太一只断臂的手掌中,还残留着些许奇异的粉末,而四周草地上、花草间,也均匀散落着同样的粉末。
没想到短短的半刻钟之内,粉末沾附之处,原本翠绿的草叶已枯萎变黄。
令杨锦疑惑的是:这毒粉并非集中于某一方向喷射,而是如天女散花般均匀散向四面八方!
此等施毒之法,纵然是施毒新手,也不会为之,更何况一个纵横江湖多年的“毒金花”!
此中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花老太浑浊的双眼捕捉到杨锦的身影,精神似乎为之一振。
她用尽力气,将口中鼓槌猛地甩开,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杨锦刚欲俯身搀扶,目光触及她后背,心头又是一沉——后背赫然插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
匕首深没至柄,周围衣衫已被涌出的鲜血浸透了大半,颜色暗沉。
杨锦急忙探手入怀欲取止血灵药,却听得花老太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血气:
“莫…莫要白费力气了…老身…临死…寻你来…只为一事相求!”
她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眼神中透出临死的恳切。
杨锦看到其嘴角咬着一株还魂草,此草奇毒无比,却可一时封闭四骸气血,守住心脉,可延将死之人半刻之机!
如果没有它,花老太早已毙命。
杨锦心中不免一叹,连忙附耳贴近:
“花婆婆请讲,杨锦定当尽力!”
花老太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赞许,断断续续,说道:
“求…求你…速去朱家庄…将我孙儿…顾言真…带出…送回…湘北老家!”
杨锦重重点头,沉声道:
“花婆婆放心,杨锦记下了!”
他目光再次扫过这惨烈景象,心中不免好奇问道:“婆婆可知,此是何人所为?”
花老太浑浊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那名字刺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长…长生门…鬼…鬼手!
为夺…圣蛊而来!”
声音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与无力。
长生门?
杨锦心头一震,他对长生门中之人知之甚少,看来他们一直躲在暗处,竟然哪里都有其踪迹!
“那鬼手,是男是女?”杨锦追问,试图抓住更多线索。
花老太艰难地摇了摇头,气若游丝,显然并不知晓,临死之际,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杨锦一惊,死了五人,竟然花婆婆也没看清楚此人之身形!
杨锦瞬间明白了花婆婆撒向四周的毒粉,由于看不到其身形面目,迫于无奈花婆婆只能将毒粉撒到四周,以诱其进来!
看来此人武功之厉害,隐身之身法,远超想象!
花老太喉头微动,拼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对杨锦说道:
“前…前面…环儿…她身上…有…有……”
她猛地呛咳起来,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眼神也开始涣散,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吐出几个模糊的字:
“是…仙儿…留…留下来…”
话音未落,回魂草之毒反噬心脉,她利用最后一丝意识,努力睁大的双眼死死盯着杨锦,直到看见他郑重颔首后,眼神恢复了暗淡,头颅无力地歪向一侧,气息断绝。
杨锦依照花老太临终指点,来到那背靠大树而亡的侍女环儿身旁。
她胸前一个血洞,直透心脏,血迹已然凝固成深褐色。
杨锦俯身靠近,突然一怔!
他体内沉寂的混沌之气毫无征兆地自心脉处剧烈翻腾,如同被唤醒了一般,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不受控制地从四肢百骸、七脉八窍中浮现、流转。
皮肤下隐隐透出微弱的金芒!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奇异悸动,与“环儿”尸身产生了某种玄奥的共鸣。
“这…?”杨锦惊疑不定,目光在环儿身上反复扫视。
“她身上有何物?”
记起方才花老太临终所言“仙儿留下来的”之物,看来必定是它无疑了!
他目光最终落在“环儿”背部——那里似乎并非完全贴着树干,衣物下隐隐有硬物凸起。
杨锦小心翼翼地将尸身翻转,果然,一个用紫色粗布层层包裹的东西,正紧紧缚在她的背上。
杨锦解下布包,提在手中。
就在布包离体的刹那,体内混沌之气流转的速度骤然倍增!
金色符文如同受到召唤,疯狂地在经络间奔涌穿梭,与布包内之物产生了更强烈的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