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感知到几股不弱的气息迅速逼近,心知这荒败道观突然有人前来,定然与昨夜被他击散的那缕诡异的黑气脱不了干系。
他正欲向老者询问其中缘由,不料脚步声已至院外,七八名身形彪悍、手持明晃晃尖刀的壮汉已闯了进来。
这些人身着黑白相间的怪异纹饰衣装,个个面目凶悍,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阴戾之气。
他们听到主殿内的动静,立刻呈扇形围拢上来,眼神不善。
杨锦缓步走出殿门,挡在门前。
为首一名汉子见有人出来,竟不分青红皂白,厉喝一声,举刀便朝着杨锦当头劈下!
刀风凌厉,带着一股蛮横的劲力。
杨锦身形微侧,轻巧避开这致命一刀,同时右手看似随意地一拍一送,一股看似柔和却磅礴无比的力道瞬间涌出,正中那汉子胸口。
“嘭”的一声闷响,那汉子如同被巨石撞中,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数丈外一段早已坍塌的残垣断墙之上。
竟将那断壁也撞得垮塌下去,人与碎砖乱石一同滚落院外,那人挣扎了几下,没能起身,不知是死是活。
其余六名汉子见状,无不骇然变色,脸上瞬间布满惊惧与警惕。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发出一声喊叫,同时举起手中钢刀,从不同方向朝着杨锦地围了上来!
杨锦面色沉静,朗声问道:“尔等究竟是何人门下?”
那几人却充耳不闻,眼中只有狠厉之色,刀光闪烁,已然近身!
此时的杨锦,功力修为早已远超昔日,岂是这些寻常武夫所能抗衡?
无锋剑感应到主人心中升起的凛冽杀意,发出一声低沉嗡鸣,自动从背后剑鞘中飞射而出,稳稳悬停在杨锦身前。
杨锦手握剑柄,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留情。
只见他手腕轻抖,无锋剑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一招“天女散花”骤然而出!
霎时间,剑气纵横,冰冷刺骨的剑意弥漫开来,化作一道细微却锐不可当的黑色寒芒,如同一闪烁而过的极光!
“锵啷啷——!”
一连串清脆的断裂声响起,汉子们手中的钢刀应声而断!
剑光却毫不停滞,如同热刀切油般掠过他们的身体!
霎时间血光迸现!
几声短促的惨嚎过后,那六名汉子踉跄后退,身上赫然出现深可见骨的恐怖剑伤,鲜血狂喷而出,溅落在院中枯黄的野草上。
他们挣扎片刻,便相继倒地,气绝身亡。
唯有最初被击飞院外的那人,不知何时竟已拖着伤体,悄无声息地爬离了此地。
殿内,老者紧紧搂着小铃铛,躲在豪哥宽厚的身后,全程目睹了这电光火石之间的杀戮,吓得面色惨白。
当杨锦收剑回身,目光扫来时,老者看到他手中那柄黝黑无光却剑气逼人的短剑,更是惊恐得向后缩了一步。
杨锦将无锋剑归鞘,走到老者面前,语气放缓:
“阿公,莫怕。你可知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老者身体一颤,眼神躲闪,慌忙摇头:“不……不晓得……老汉不认得……”
豪哥是个直性子,看出老者分明知道内情却隐瞒不说,顿时有些生气:
“嘿!我说你这老丈,好不识好歹!
我兄弟拼死救了你孙儿,又打跑了这些恶人,你倒好,还遮遮掩掩?
你的良心何安?”
老者面露极度挣扎之色,嘴唇哆嗦着,欲言又止。
一旁的小铃铛轻轻扯着爷爷的衣角,小声哀求:
“爷爷……你说吧……让哥哥们帮帮我们……”
老者看着孙儿清澈却带着恐惧的眼睛,又看看杨锦和豪哥,最终一咬牙,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颤声道:
“不……不是老汉有意隐瞒……是……是那人不让说!
若是说了……我爷孙俩……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豪哥急道:
“那人?那人是谁?
你快说啊!真想急死俺老豪不成!”
老者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低声道:
“这些人……老汉在小铃铛三岁那年见过……他们的头领……叫……叫天元法师!”
“那年腊月,我们镇上突然来了一位法师,带着一众弟子,可谓声势浩大。
他声称要挑选一名有缘的‘如意弟子’,承诺只要是三岁年纪、且生在卯月的孩童,皆可前来应选。
如若有幸被选上,可得百两黄金,孩子往后衣食无忧,前程似锦;
即便未被选上,也能得十两纹银的‘结缘钱’。”
“那时正值年关,家家无事,这消息一传出,立时轰动四方,足有数百户人家带着三岁孩童前去应征。
那法师一一察看孩童面相,又掐指推算,最终……最终只挑出了四十九个符合条件的孩儿……”
老者声音开始颤抖,眼中浮现恐惧:
“随后,法师将这四十九个孩子带入一处深宅大院,说是要请‘祖师爷’法眼亲选,将我们所有大人都赶了出来……足足过了半日,才将孩子们放出来。
……也没说究竟选中了谁……只是每个孩子都真的拿到了十两银子……”
“我们当时还欢天喜地……以为遇到了这等好事……可谁曾想……这十两纹银竟成了买命钱!
不到三个月……参与过那次应征的孩童……便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老者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和绝望:
“死状惨不忍睹啊!
……每个孩子脸上都布满黑气,临死时痛苦万分!
……不到百天……四十八个孩子……全都没了!
就只剩下我家铃铛……也变成了这副模样……虽然保得一命,却不过也是苟延残喘至今……”
“后来……后来就遇到了那位垂死的道长!
他指点我们来石门街头守候,……而不久之后……那天元法师也不知如何找到了我们。
他得知了道长的吩咐……竟让我按照道长的嘱咐,每日去那石门外乞讨……等待…等待一个能解开铃铛身上黑气的贵人到来……”
“这一等……就是整整三年啊……总算……总算等来了恩公您……”
老者说完,已是老泪纵横,浑身脱力。
杨锦听完,心中巨震!
若真如老者所言,那重伤的道人,岂非在三年之前就已预知自己会今日来此?
而那天元法师,似乎也在等待着他这个“解局之人”的出现。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阴谋和算计?
他猛地想起老者之前提及的那块碎裂的龟壳,忙道:
“阿公,那龟壳可否再与我一看?”
老者慌忙从怀中贴身处取出一个用手绢包裹的小包,层层打开,里面正是那几片布满裂纹的龟甲。
杨锦接过,仔细察看龟甲内侧——只见外面除了那诡异的符号,破裂的龟壳内竟然还用刻着一行小小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