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被斩断的闭环,仿佛一个无声的诅咒,烙印在志村团藏的皮肤之下,更铭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林羽的“心网”在那道苍老声音出现的瞬间,捕捉到的并非敌意,而是一种跨越了数十年的共鸣——如同失落已久的钥匙,终于找到了与之对应的锁芯。
这并非来自二代火影千手扉间的意志降临,而是来自另一个更古老、更脆弱的存在。
“风间,去查。”林羽的声音在联络频道中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建村初期,千手一族与志村一族所有联姻记录,特别是与扉间实验团队有关的人员。”
命令如电,风间彻的效率更是惊人。
半小时后,一份尘封的档案被解密呈现在林羽面前。
志村团藏的生母,一个在历史中几乎没有留下名字的女人,其身份竟是千手扉间初代实验团队的一名记录员。
她的死因记录得极为简单:一场意外的实验室火灾,尸骨无存。
然而,在火灾前一天的值班日志中,一行被墨水轻微晕染的字迹,却泄露了天机:“实验体c9情绪出现剧烈波动,建议立即终止其与记录员的亲子接触。”
c9,正是团藏幼时的代号。
林羽指尖轻敲着面前冰冷的石碑,那上面镌刻着为木叶牺牲的英雄之名。
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对这些亡魂诉说,又像是在对整个木叶的阴影宣告:“回来的不是他的老师……而是他那个被剥夺了哭泣权利的童年,在压抑了六十年后,终于发出了一声迟到的悲鸣。”
要击溃一堵墙,最好的办法不是从外部猛攻,而是让它从内部腐朽。
林羽的指令迅速下达:所有觉醒者暂停一切公开活动,转入绝对静默。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在根部周围铺开。
这张网,名为“静默回音带”。
七名精神共鸣能力最强的觉醒者,如同鬼魅般潜伏在团藏每日往返密室与办公室的必经之路——那些阴暗潮湿的下水道通风口。
他们不释放任何攻击性的精神波动,只是以一种固定的、极低频率的节奏,持续不断地向外扩散着共感情绪波。
那节奏,精准复刻了古老的木叶童谣,一首母亲哄睡孩子时才会哼唱的摇篮曲。
这股波动微弱到几乎无法被任何感知型忍者察觉,却像是一根精准的探针,绕过了团藏那钢铁般的意志防御,直接刺向他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童年创伤。
第一天,无事发生。第二天,依旧平静。
第三天,根部的例行高层会议上,异变陡生。
两名跟随团藏超过二十年、以冷酷无情着称的副官,在汇报工作时突然陷入了失神。
其中一人眼神空洞,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娘……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话音未落,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泪水混杂着鼻涕,狼狈不堪。
整个会议室死寂一片。
风间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伪装成火影直属的医疗顾问,以“评估高层精神状态”为由,名正言顺地进入了根部的心理评估室。
他拿到了团藏近三日的所有脑电图数据。
图谱呈现出一种在医学界堪称奇迹的“双峰模式”。
表层波形陡峭而密集,显示出极度的高压与警戒状态,如同紧绷到极限的弓弦。
然而,在这层狂乱的波形之下,一道稳定而古老的频率却持续不断地输出着,沉稳、规律,仿佛永不停歇的钟摆。
风间彻将这段频率输入数据库进行比对,结果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段频率,与扉间亲传弟子每日晨间必诵的忍校誓词,完全吻合!
一个人的大脑里,同时住着一个高度警惕的独裁者,和一个虔诚诵读誓言的学徒。
风...间彻不动声色地在评估室的饮水机滤芯中,植入了一枚比尘埃还小的微型共鸣孢子。
这种由林羽亲自培育的孢子,对普通人无害,却对长期压抑自身共感能力、意志与情感严重割裂的人,具有延迟激活的致命效应。
七十二小时后,孢子将在宿主体内完成增殖,诱发一种名为“听觉真实化”的短暂精神障碍。
患者将清晰无比地听见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声音。
第四日,深夜。根部地下的密室,灯火如豆。
团藏独自一人审阅着文件,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突然,一个稚嫩的童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响起,清晰得仿佛就贴着他的耳廓。
“老师,您曾说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村子……可为什么,我看到他们都在哭?”
团藏猛然抬头,眼中杀机毕现!
密室内空无一人,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以为是连日高压下的幻听。
可当他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文件时,瞳孔骤然收缩。
白色的纸面上,不知何时竟渗出了大片鲜红的血迹,血迹蜿蜒汇聚,最终形成一行触目惊心的字:
“你杀的不是叛徒,是你当年那个不敢反抗的自己。”
“混账!”
团藏勃然大怒,一掌将厚重的实木桌拍成碎片!
木屑纷飞中,他那只独眼赤红如血。
他冲到通讯器前,嘶吼着下达了最高指令:“封锁基地!全面清洗!揪出所有心怀异志的叛徒,格杀勿论!”
然而,就在清洗令签发的瞬间,更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负责执行命令的三名行动组组长,在接到命令的同时,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双手抓着自己的头颅,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我不该烧那栋房子!我不该烧的!”
他们的精神防线,在团藏下达“清洗”命令的一刻,被彻底引爆。
这三人,竟都是当年木叶内部“肃清行动”中,家园被毁、亲人被杀的幸存者!
他们伪装了十几年,一步步爬上高位,却在这一刻,被自己内心深处的罪孽感彻底压垮。
同一时间,木叶的宇智波祠堂内。
林羽静静盘坐,右眼的闭环纹路微光流转。
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团藏在极致恐惧与暴怒下,泄露出的那一丝最纯粹的情绪残片。
心网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将这枚残片瞬间压缩、提纯,最终凝聚成一枚闪烁着猩红光芒的“记忆种子”。
种子跨越空间,无声无息地打入了正在南贺川边修炼的宇智波鼬的意识深处。
当夜,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了火影大楼的旧档案馆。
鼬在三代火影猿飞日斩曾经的办公室外墙上,没有留下任何物理痕迹,只是用共感孢子为“笔”,精神力为“墨”,勾勒出了与团藏所见一模一样的那行血字。
次日清晨,猿飞日斩如往常一样散步经过旧档案馆。
当他走到自己曾经的办公室外时,心脏猛地一抽,一股莫名的心悸感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面空无一物的白墙上,一行血淋淋的大字正凭空悬浮,扭曲的笔画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浑浊的双眼写满了惊骇与迷茫,最终化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呢喃:
“……老师,我……真的错了吗?”
当天深夜,根部基地最深处。
志村团藏将他所有的私人文件,手稿,日志,全部付之一炬。
熊熊火焰映照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独自一人,一步步走入了地牢最底层,那间连光都无法透入的禁闭室。
他伸出缠着绷带的右手,用指甲在冰冷的石墙上疯狂地抓挠,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出现在墙壁上。
可就在他准备抓下第六道时,动作却戛然而止。
他颤抖着,用沾满鲜血的手,一点点抹去墙上的血迹,仿佛在擦拭一件珍宝上的污渍。
沙哑、破碎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疲惫。
“……对不起。”
而在所有监控设备的死角,就在他那空洞的右眼眼窝深处,一抹比星辰更冷寂的银灰色微光,缓缓渗出,随即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