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指尖在香炉冰冷的边缘轻轻一敲,一缕灰烬簌簌落下。
那诡异的纹路,在明暗不定的火光下,像一道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与他刚刚从团藏病房监控中截取到的眼球运动轨迹图,分毫不差地重叠在了一起。
他立刻转身,双手在虚空中飞速划过,调出了共感井数据库中七日前最深层的数据残片。
刺耳的数据流噪音中,一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谐振波形被他精准地捕捉、放大。
就在七日前,全村“钟声齐响”的那一刻,正是这股波形,如同一根无形的探针,逆向穿透了地下三层厚重的铅制隔离墙,精准地刺入了团藏的大脑,短暂激活了那些被移植进去、早已陷入沉寂的写轮眼组织残片。
真相,在这一刻昭然若揭。
“不是他在主动阅读……是我们,在逼他不得不读。”林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里闪烁着猎手般的光芒。
他捻起一撮混着特制孢子粉的香灰,毫不犹豫地投入了面前嘶嘶作响的火盆之中。
青烟升腾,带着一股奇异的甜香。
“既然那么喜欢躲在暗处看书,那就送他一本永远也读不完的。”
夜色如墨,将木叶医疗部大楼的轮廓吞噬。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戒备森严的特级档案室。
宇智波鼬凭借着暗部的最高权限,绕过了所有的物理和术式陷阱,指尖轻点,调出了志村团藏最新的脑电图谱报告。
屏幕上,无数条曲线疯狂地跳动着。
报告显示,目标的快速眼动睡眠期(REm)被异常延长,梦境活动的强度和频率,达到了正常人的三倍以上。
更关键的是,每一次眼球的剧烈抽搐后,其各项生命体征都会出现一个持续0.7秒的同步剧烈波动——这个节拍,鼬再熟悉不过,正是共感信息流强制注入时独有的心网谐振节奏。
鼬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将报告翻到最后一页,指尖在键盘上轻巧地敲击,不动声色地添加了一行诊断意见:“疑似长期压抑导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急性复发,建议增加镇静剂与神经抑制类药物剂量,以确保病人静养。”
这看似常规的医疗建议,实则是一把精巧的手术刀,既能用药物反应进一步掩盖信息流注入的痕迹,又能为林羽接下来的计划,争取到最宝贵的操作窗口。
与此同时,在木叶最偏僻的角落,曾经属于“根”的废弃焚毁站内,风间彻正戴着护目镜,小心翼翼地调试着最后一个微型共振器。
他利用那些早已被遗忘的、蜘蛛网般盘根错节的旧通风管道,成功搭建起一个能精准定向输送低频共感脉冲的阵列,其最终出口,直指团藏病房的床头。
他为团藏量身定做了一套“记忆回灌协议”。
协议的核心,是九名曾被“根”亲手抹除身份、连名字都未曾留下的宇智波遗孤。
风间彻从战损的影像资料中,提取了他们生前最后的画面——那些绝望的哭喊、愤怒的质问、临终前微弱的呢喃,被压缩成人类耳朵无法识别的不可听频段,巧妙地嵌入了一段模拟正常呼吸吐纳的节奏声中。
当夜幕降临,团藏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沉沉睡去,设备便会准时启动。
那些本该被历史彻底掩埋的声音,会随着每一次吸气,如跗骨之蛆,丝丝缕缕地渗入他潜意识的最深处。
次日,宇智波族地内,一场气氛紧张的家族集会正在进行。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长老身上时,林羽突然猛地站起,从怀中掏出一本空白卷轴,当众将它扔进了取暖的火盆!
火焰瞬间舔舐着卷轴,将其化为焦炭。
林羽双目赤红,状若疯狂地嘶吼道:“你们烧得掉纸,却烧不掉我说过的话!永远也烧不掉!”
这一幕失控的行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木叶内部引发了轩然大波。
各种关于“宇智波天才不堪重压、精神濒临崩溃”的流言蜚语,如同病毒般扩散开来。
安插在宇智波周围的各方监视者,纷纷将“林羽精神状态极度恶化”的报告递交上去。
这份报告被刻意地延迟了送达三代火影办公室的时间,却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团藏的病床前。
当团藏浑浊的眼睛扫过报告摘要上“精神失控”几个字时,他那只被绷带缠绕的右眼,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一阵无意识的、嘶哑的咕哝,清晰地吐出四个字:“……林羽……清白……”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团藏便下达了一道紧急命令:销毁所有关于“清瞳计划”的纸质备份文件。
然而,当他的心腹手下打开那重达千斤的特制保险柜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魂飞魄散——保险柜内,所有文件早已化为一堆冰冷的灰烬,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自燃。
而在那堆灰烬之上,由更深色的灰烬,拼出了一行纤细而又触目惊心的小字:
“你说的,我都记得。”
同一时刻,林羽正站在宇智波灰碑林的最高处,鼬的身影在他身后静立如山。
望着东方天际泛起的一抹鱼肚白,林羽低声开口,声音被晨风吹得有些飘忽:“他开始怕了。一个人,只有在心虚到极点的时候,才会拼命地想要烧掉自己的回忆。”
话音未落,远处,木叶的钟声悠悠传来。
咚——
那钟声,比昨日晚了整整七分钟,却拖得更加绵长、幽远,仿佛在为一个旧时代的落幕,敲响最后的挽歌。
几乎就在钟声响起的瞬间,木叶南门外,一支清晨巡逻队紧急截停了一只飞行姿态极不稳定的信鸦。
它的羽毛有多处烧灼的痕迹,像是强行从火中挣脱。
而在它脚环上绑着的,是一张被燎掉了一半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扭曲、潦草,仿佛书写者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每一个笔画都像是一次剧烈的痉挛。
借着初升的微光,巡逻队长勉强辨认出那一行令人不寒而栗的文字:
“别让眼睛闭上……它们在读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