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仿佛带走了白日里人间的悲伤与疲惫,当晨光再次洒落时,总会给世间万物带来新的生机与希望。
长生告别了奶奶,和爷爷一同前去万宝阁。
自从黑毛成功引气入体,迈入修炼门槛后,周子渊的双腿也已基本痊愈,返回了内门继续修行。
因此,李破天便恢复了往常的节奏,继续和王铁柱一起去铁罗汉武馆,跟着铁师傅锻炼体魄,打熬筋骨。
万宝阁,今日前来问诊的病人并不多,病情也相对简单,大多是一些常见的头疼脑热、风寒湿痹之类的基础病症。
老李没有急着亲自出手,而是选择在一旁静静旁观,看着叶清羽有条不紊地为每一位病人望闻问切,然后熟练地选取相应穴位,进行针灸治疗。
看着叶清羽下针时那沉稳的手势、精准的定位以及对不同针法运用的日益娴熟,老李心中倍感欣慰,这徒弟的进步速度,远超他的预期。
待叶清羽处理完大部分轻症患者,老李才上前,为万宝阁掌柜进行例行的针灸治疗,调理他多年的心肺旧疾。
治疗完毕,老李坐在厅堂一侧的太师椅上,惬意地喝着店里伙计特意为他泡上的上好灵茶,茶香氤氲,灵气微润。
一旁的掌柜的则闭目凝神,缓缓运转体内灵气,感受着经络中前所未有的通畅与活力。
片刻后,掌柜的睁开双眼,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惊喜和感激,他朝着老李深深一揖。
“着实是神奇至极!李管事,老夫纠缠多年的这旧疾沉疴,竟在您的妙手回春之下,好了大半!如今运转灵气,再无往日滞涩胀痛之感!此恩此德,老夫没齿难忘!”
老李美美地品了一口灵茶,眉梢眼角自然流露出一丝对自身医术的自得,但语气却十分谦和。
“掌柜的,您太客气了。说起来,老李我更该感谢您才是。
您能不嫌麻烦,慷慨地将这万宝阁的大厅无偿提供给我们师徒使用,作为义诊之所,每日接待这些贫苦百姓,分文不取,这才是真正的大义之举,功德无量啊!
您的病能够好转,依老李看,这也是您平日积德行善,福报所致。
老李我啊,不过是顺应天意,借这双手,来助您一臂之力罢了。”
掌柜的被老李这番话捧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发烫。
其实他当初之所以愿意将大厅借出,主要目的还是想拉拢老李这位神医,希望他能尽心尽力为自己医治顽疾。
没想到,在老李心中,自己这番带着私心的举动,竟被解读得如此高尚,赋予了“情义”和“大义”的内涵。
这番话,仿佛一道清泉,瞬间涤荡了他被世俗和利益蒙蔽已久的心田,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年轻时,自己也曾是个热血方刚的散修,与三五好友仗剑天涯,路见不平也曾拔刀相助,遇到落难的弱小也会施以援手。
那时的心中,尚存着几分侠义与热血。
可随着年岁渐长,修为停滞不前,他渐渐地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赚取更多灵石、如何寻觅机缘突破瓶颈上,变得越来越精于算计,越来越只爱己,不再爱人。
如今被老李点醒,回想起过往种种,一股久违的、混合着豪情与惭愧的热流涌上心头。
他猛地一拍大腿,豪气顿生,大手一挥道。
“李师傅!您这番话,真是让老夫既感且愧!往日是老夫狭隘了!
这样,明日您来,老夫定将这大厅给您好好捯饬捯饬,重新布置一番!
务必让您今后在此行医问药,更加舒心便利!”
老李闻言,激动地站起身,一把握住了掌柜的手,用力摇晃着,脸上满是真诚的感激。
“哎呀呀!这……这怎么好意思呢!真是太麻烦您了,掌柜的!您真是雪中送炭啊!”
他略微沉吟,便不客气地提出具体需求。
“既然您有此美意,老李我就不跟您客套了。
别的倒也不需要多奢华,您看能不能给添置几张简易的床榻,方便重病号休息?
再弄一张像样些的桌案,用来书写药方、放置医具。
要是可以的话……最好再配一个药柜。”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规划的光芒。
“您想啊,咱们现在自己在城外有田了,以后说不定能自己种植一些低阶的、常用的草药。
若能免费提供给那些实在贫苦,连药都抓不起的百姓,岂不是能帮到更多人?”
说到这里,老李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就是不知道……我若是在此免费提供些低阶草药,会不会……影响到掌柜您店里的生意?那可就是老李我的罪过了。”
掌柜的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摆手。
“哎呦!李师傅您多虑了!绝对不会!老夫这万宝阁经营的,多是修士所需的灵丹、法宝、符箓以及上了年份的珍稀灵植。
这些物件,价格不菲,压根就不是普通凡人百姓能消费得起的。
您放心施为,绝不会与老夫的生意有半分冲突!”
听到掌柜的这番保证,老李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决不能因为自己想做好事,就去侵犯或损害他人的正当利益。
更何况,如今还借用着人家的场地,若再抢人生意,那可就太不地道了!
一旁的叶清羽,一直安静地等待着师父与掌柜的交谈完毕。
见两人话头稍歇,他这才上前一步,恭敬地询问道。
“师父,今日前来求诊的患者已经全部治疗完毕。不知……徒儿在方才的诊断与施针过程中,可有何处做得不妥,需要改进的地方?还请师父指点。”
老李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下叶清羽今天的表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肯定地回答道。
“没有!做得很好!清羽啊,你心思缜密,下手稳健,辨证也越发精准,简直就是天生的行医好苗子,堪称先天行医圣体!”
得到师父如此高的赞誉,叶清羽心中欢喜,但依旧保持着谦逊的姿态。
老李看着眼前这个得意门生,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脸色变得稍微严肃了一些。
“对了,清羽,师父这里还有个活儿要交给你去做。这件事,思来想去,觉得由你去做最合适。”
叶清羽见师父面色郑重,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大事,立刻挺直了腰板,神色也凝重起来,拱手道。
“师父,是什么要紧的事?您尽管吩咐,清羽必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嘿嘿。” 老李被叶清羽这副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松点,放松点,不是什么大活儿。”
他收敛了些笑容,说道。
“好清羽,是这样。你呢,得空的时候,去青霄城周边的那些村落里转一转,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得了失心疯、无人管束的野狗,或者附近山上有没有什么低阶的、皮糙肉厚些的妖兽,比如狗妖、狼妖之类的。想办法带回来,活的死的都行。”
叶清羽听得有些茫然,不解其意。
老李这才揭晓答案。
“师父教你做一种独门的狗皮膏药!这东西啊,对于缓解风湿骨痛、肌肉酸胀有奇效!咱们以后义诊,用得上!”
叶清羽闻言,瞬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取材制药。
但他立刻又反应过来,想要获取狗皮或者兽皮,何等简单,直接去城里的集市或者皮货铺子收购现成的不就行了?既省时又省力。
他刚想开口向师父说明这个更便捷的方法,话到嘴边,却突然怔住了。
收购……是需要灵石的。
万一是师父如今囊中羞涩,灵石不宽裕,才不得已让自己这个徒弟亲自去捕猎取材的话……那自己这样贸然点破,岂不是让师父脸上难堪?
是了,师父心地善良,收养了长生、破天、铁柱那么多个孩子,日常吃穿用度、修炼资源,哪一样不需要耗费大量灵石?
师父的灵石定然不宽裕,能省则省,让自己去捕猎,也是情理之中的无奈之举。
都怪自己考虑不周!
虽然舅舅当初为了感谢师父,赠予了一株价值不菲的灵植,但那是舅舅的心意。
自己跟随师父学习如此精妙的医术,非但没有奉上束修,竟然连这点小事都没想到替师父分担,还要师父为灵石操心!
自己真不是个称职的好学生!
叶清羽心中顿时充满了愧疚与自责。
老李哪里知道,自己这徒弟在不动声色间,内心已经上演了如此复杂的一场戏,脑补出了他囊中羞涩的凄惨景象。
他让叶清羽下乡,取材制作狗皮膏药只是目的之一,还有更深层的考量。
“对了,清羽啊。”
老李仿佛不经意地补充道。
“你这次下乡,除了寻找药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顺便也给各个村落的乡亲们宣传宣传咱们万宝阁的义诊。
你看,最近来看病的人,似乎比前阵子少了一些。
这一方面可能是个好事,说明附近得到消息的百姓,该来的都来得差不多了,病痛得到了缓解。
但另一方面,也可能是一些地处偏远,消息闭塞的村庄百姓,还不知道咱们这里有个免费看病的地方。”
老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叶清羽的肩膀,目光中充满了期许。
“医者仁心,咱们既然决定要把这慈善义诊做下去,就要尽力做好,做到位。让更多需要帮助的穷苦百姓知道这里,能找来这里,这才是咱们行医的初衷啊。”
他顿了顿,又换了个角度,笑着补充道,生怕叶清羽觉得这是个麻烦。
“而且啊,你想想,这前来看病的人越多,你能接触到的病症类型也就越丰富,遇到的疑难杂症也可能越多。
相应地,师父能根据实际情况,传授给你的医术知识和临证经验也就越多!
这对你的成长,是大有裨益的。
清羽,师父这番安排背后的用心,你可能明白?”
此时的叶清羽,早已被老李这番“走一步看三步,步步皆是为他着想”的深意感动得无以复加。
他只觉得胸腔中热流涌动,对师父的崇敬与感激之情达到了顶点。
“清羽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清羽全都明白了!”
他声音有些哽咽,朝着老李深深一揖。
“师父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清羽身上!清羽这就去准备,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