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子那看似随意的警告,如同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林清韵明目张胆的窥探之心。她深知,在摸清那位邋遢长老的底细和底线之前,任何过火的举动都可能招致无法承受的后果。但蛰伏,并不意味着放弃。
她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自身的修炼上。那株星辉草被她小心翼翼地炼化,精纯的星辰之力与生命精气融入她的水灵根,使得她的修为稳步提升,隐隐触摸到了筑基中期的门槛。同时,她也更加频繁地出入藏书阁,不再局限于星辰类功法和长老记录,而是广泛涉猎各种奇闻异录、上古秘辛、乃至阵法、丹药杂学,试图从浩如烟海的典籍中,找到能绕过云逸子感知,或者能克制星辰类功法的手段。
另一方面,她对萧煜的“投资”也开始显现效果。在紫霄凝雷丹的辅助下,萧煜的雷法修行进展迅猛,对林清韵自然也越发信任和亲近。通过萧煜,林清韵能接触到更多核心弟子的圈子,听到一些寻常弟子无法得知的宗门动向和隐秘传闻。她就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手,在暗中编织着信息网络,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而在闲云居,沈墨的进步则更为显着和直接。
随着对梦界掌控的日益纯熟,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在梦界核心被动吸收星力。在云逸子的启发和洛琳琅的暗中引导下,他开始尝试一个新的方向——梦界投影。
所谓投影,并非将梦界显化于现实,那需要极高的修为和对空间法则的领悟,远非现在的他所能企及。他所尝试的,是将自身的一缕意识,附着在梦界吸引而来的星光之上,使其如同触角,在保持与梦界核心联系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地探出识海,去感知外界的真实星辰。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尝试。意识离体,稍有不慎便可能受损,甚至被外界杂乱的灵气、恶意或者其他强大的神识湮灭。
第一次尝试,沈墨的意识刚刚脱离梦界核心的保护,接触到外界那磅礴而混乱的宇宙星力洪流时,便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撕扯感和信息冲击,如同赤身裸体暴露在狂风暴雨之中,那缕意识瞬间变得摇摇欲坠,吓得他立刻将其收回,饶是如此,也头晕目眩了好一阵。
【警告!沈墨意识离体投影风险过高!当前神魂强度不足以支撑长时间外部探索!】 系统007发出尖锐提示。
“急什么。”洛琳琅的声音依旧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又不是让你现在就神游太虚。先把目标定小一点,别好高骛远。别去碰那些遥远的星辰,就先感知……感知你头顶这片屋檐遮挡之外的,最近的那几颗星星。”
沈墨定了定神,依言而行。他再次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意识,附着在几丝被梦界吸引而来的、属于最近几颗凡星的微弱星辉上,缓缓探出识海。
这一次,压力小了许多。那几颗凡星距离极近,星力温和,提供了一种相对稳定的“通道”。他的意识如同乘坐着一叶小小的星光扁舟,在识海与真实星空之间,建立起了一条极其脆弱却真实不虚的联系。
透过这条联系,他“看”到了!不再是梦界中模拟的星光,而是真实不虚的、冰冷浩瀚的宇宙景象!那几颗熟悉的凡星,在真实的星空中,散发着与梦界感知中截然不同的、更加古老、苍茫、蕴含着某种冰冷规则的气息!
这种真实的接触,让他对星辰之力的理解,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周天星引》功法中许多原本晦涩难懂之处,此刻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灵台内的星辰真元,运转得更加流畅自如,带上了一丝真实的宇宙道韵。
“感觉如何?”云逸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看着闭目凝神、周身气息与头顶星空隐隐共鸣的沈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许。他没想到沈墨这么快就敢尝试意识投影,并且似乎……成功了?
沈墨缓缓收回那缕意识,睁开眼,眸中仿佛有真实的星辉一闪而逝。他长舒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对云逸子恭敬道:“多谢前辈指点。感觉……星辰并非遥不可及,它们自有其呼吸与律动。”
云逸子抚掌大笑:“好!好一个‘呼吸与律动’!能体会到这一点,你这梦界修行,才算真正登堂入室!不再是被动接受,而是开始主动理解、融入这星空大道!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尝试在梦中主动运转《周天星引》了!”
沈墨心中亦是振奋。梦中主动修行,那意味着他的修炼效率将再次迎来质的飞跃!
然而,就在沈墨初步掌握梦界投影,心神与真实星空建立联系的瞬间,远在数里之外,正在自己洞府中借助一件罕见的水镜类法器,尝试以水韵波动间接感应闲云居区域能量变化的林清韵,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面前那面光滑如镜的水面上,原本只是模糊映照出闲云居大致轮廓和微弱的灵气流动,但在刚才那一刹那,水镜中心,代表闲云居的位置,竟极其短暂地泛起了一圈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星环般的涟漪!一股虽然微弱,却无比纯粹、仿佛直接源自星空本源的波动,一闪而逝!
“这是……?”林清韵瞳孔骤缩,心脏狂跳!她无法确定那是什么,但那绝非寻常的灵气波动,也绝非云逸子那种深不可测的气息!那是一种更古老、更纯粹、更……令人心悸的力量!
“是沈墨!一定是他!”林清韵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判断。云逸子的力量如同深渊大海,而这股波动,更像是一颗初生的、却拥有无限潜力的星辰!
“他在修炼什么?竟然能引动如此纯粹的本源星力?”林清韵又惊又妒,同时一股强烈的兴奋涌上心头。她终于捕捉到了!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她确信,沈墨身上隐藏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惊人!
她强行压下激动,仔细回忆着那星环涟漪的细微特征,试图从中分析出更多信息。同时,一个更加阴险的计划,开始在她心中酝酿。
“硬闯不行,窥探受阻……但若是‘机缘巧合’呢?”林清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若是他自己‘不小心’暴露了秘密,或者……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入了某种‘不得不展现实力’的困境呢?”
她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外门大比。虽然沈墨已是内门弟子,但按照惯例,新晋内门弟子有时也会被要求参与,以示激励和考察。这是一个绝佳的舞台!
她需要好好谋划一番,如何利用这个舞台,如何引导局势,逼沈墨在所有人面前,展露他那非同寻常的星辰之力!届时,众目睽睽,就算云逸子想护着他,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而一旦秘密暴露,觊觎者众,她便能浑水摸鱼,甚至……借刀杀人!
林清韵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她看向水镜中那已然恢复平静的闲云居倒影,如同看着一枚即将落入棋盘的棋子。
“沈墨,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宁静时光吧。大比之时,便是你身不由己之日!”
闲云居中,沈墨对林清韵借助法器捕捉到他梦界投影波动一事浑然不觉。他正沉浸在初步连接真实星空的感悟中,星辰真元在体内欢快地流淌,梦界核心的光芒也似乎更加凝练了一分。
云逸子看着他,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但随即又微微蹙眉,抬头望了望夜空,喃喃自语:“树欲静而风不止……小子,麻烦这东西,总是会自动找上门的。抓紧时间变强吧,留给你的安稳日子,怕是不多了。”
他晃了晃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远方那座属于林清韵的洞府方向,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有些小虫子,虽然暂时按捺住了,但那骨子里的贪婪和狠毒,是藏不住的。